前方路边有棵歪脖子老槐树,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蹲在树根旁,手里攥着几颗石子,对着远处墙头上的麻雀扔着玩。第一次偏了,第二次近了些,第三次,石子擦着墙角飞过去,惊得鸟群扑棱棱飞起。
林风盯着那孩子看了好一会儿。
他扔石子前总会先眯眼盯一会儿目标,然后手腕轻轻一抖,动作极小,却能把石子送到预判的位置。这不是靠蛮力,而是靠眼、脑、手的联动,提前算好了轨迹。
“提前算好……”
他喃喃一句,忽然觉得胸口松了点。一直压着的那股焦躁,竟慢慢散了。
原来机缘不一定藏在高手对决里,也可能就在一个孩子打鸟的瞬间。
他继续往前走,步伐比先前轻快许多。不再急于寻找什么高人秘技,反而开始留意更多平常事:挑夫换肩时的步伐微调,妇人抱孩子上坡时的身体倾斜角度,甚至风吹幡动时布条摆动的节奏。
每一样,都被他悄悄纳入脑海,分类归档。
“意念控剑太弱?那就先学会‘预判’。”
“真气不够远?那就先练‘定点投放’。”
“找不到空间技法?也许它本就不叫这名,只是被人用错了地方。”
天色渐晚,西边的云烧成一片橙红。他走出十几里,衣领已被汗水浸湿,又干了,留下一圈盐渍。右臂伤口隐隐抽痛,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程度的不适。
停下喝了口水囊里的凉茶,他抬头望了望前方。
官道笔直延伸,穿过一片稀疏的杨树林,尽头隐在暮色里,不知通向何处。路上行人渐少,偶有骑马者匆匆掠过,扬起一阵尘土。
他知道,这一路不会太平。也不会轻松。
但他也不再指望轻松。
昨晚他还坐在石头上想着“得去找”,现在,他已经走在找的路上。没有地图,没有线索,只有脑子里一堆不成形的想法和一把随时能出鞘的剑。
这就够了。
他整了整肩上的包袱,握紧剑柄,迈步前行。
风从背后吹来,带着白日晒过的泥土味。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踩在车辙印上,一步,一步,稳稳向前。
忽然,他脚步一顿。
前方路边,一块被雨水冲出来的土坑边缘,插着半截断剑。锈迹斑斑,刃口崩了好几个缺口,显然是被人随手丢弃的废铁。
他走过去,蹲下身,伸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拔。
“咔。”
剑身刚离土,旁边一块松动的石板突然滑落,砸在坑边,溅起一串泥点。
林风没躲,任由一点泥浆溅上脸颊。
他低头看着手中断剑,剑尖只剩三寸,可就在刚才那一瞬,他似乎感觉到,这残兵的某处,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不是杀气,也不是内力,而是一种……近乎扭曲的痕迹,就像空气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拧过一圈。
他皱眉,指尖顺着剑脊缓缓抚过。
就在触碰到第三个锈斑时,整截断剑突然轻轻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