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汉子打着哈欠:“行,让我眯一会儿。”
妇人用溪水洗了把脸,又捧着喝了两口,清甜的,没异味。她坐回来时,脸色好了不少。
墨门弟子闭着眼,呼吸还算平稳。他裹了裹腿上的布条,撕下一块衣角重新绑紧。
盲眼刀客忽然耳朵一动:“鸟叫少了。”
众人一静。
确实,刚才还叽喳不停的山雀,不知什么时候 quiet 了下来。
林风立刻警觉,可没动。他耳朵捕捉着风里的动静——水流声不变,树叶沙响如常,只是鸟鸣断了,像是被什么惊走的。
他缓缓抬头,看向山谷上方。
阳光依旧明亮,云朵缓缓移动。远处山脊线上,一棵孤松静静立着。
没什么异常。
可他心里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他不动声色地把剑往身前移了寸许,右手拇指轻轻推开半寸剑刃。寒光一闪即收。
“别紧张。”他对众人说,“可能是飞鹰路过。”
胡子汉子嘟囔:“鹰来了最好,抓两只烤了当下酒菜。”
妇人忍不住笑了一下。
墨门弟子睁开眼:“我觉得……能活下去了。”
“废话。”胡子汉子翻白眼,“不想活你还进来干嘛?找死啊?”
“我是说……”墨门弟子声音弱了点,“以前总觉得,进了那种地方,就再也出不来了。可我们现在,不但出来了,还看见了花,听见了水,闻到了饭香。”
他顿了顿:“好像……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只有黑暗。”
林风听着,没说话。
他知道这话说得轻,可分量不轻。
他们刚从一条吞人不吐骨头的通道里爬出来,身上带着伤,肚子里没粮,前途未卜。可就在这片刻安宁里,有人开始相信——前方或许真有活路。
这种念头,比药还管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袖子里的左手正在微微抽搐,皮肤下的青灰色又蔓延了一分,像藤蔓爬上墙壁。
他还撑得住。
至少,在找到安全落脚点之前,他不能倒。
“睡一会儿吧。”他对胡子汉子说,“我守前半段。”
胡子汉子嗯了一声,翻个身,鼾声很快就起来了。
妇人靠在石头上,眼皮打架,慢慢闭上了。
墨门弟子也合上眼。
盲眼刀客仍坐着,耳朵不停微动,像是在听整座山谷的呼吸。
林风坐在那儿,剑横膝上,右手握柄,左手藏在袖中,指尖抵着剑脊。
阳光洒下来,照在他肩头。
他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