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那钟声——上一次响起，是在万界剑气冲天而起的那一刻。之后便是达尔巴从裂痕中杀出，天地为之震荡。
现在它又响了？
他正想追问，忽然察觉掌中黑剑微微一热。
十七道剑痕中，最底下那一道再次泛起微光，比刚才更清晰了些。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压迫感从剑身深处传来，像是有人隔着时空掐住了他的喉咙。
“是你。”林风低声说。
“是我。”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懒散中带着不容置疑，“夺命十三剑，第十四式，你还没练。”
林风冷笑：“我不想练。”
“可你想活。”
话音刚落，黑剑猛地一震，竟自行离手半尺，剑尖直指天空。十七道痕迹依次亮起，如同点燃的灯芯，最终汇聚于一点。刹那间，一道漆黑如墨的剑影在空中成型——剑身扭曲，边缘翻卷，仿佛由无数断裂的剑刃拼接而成。
夺命十七剑，首次完整显现。
张三丰眉头微皱。
谢晓峰眼神一凝。
上官燕往后退了半步，凤血剑自动出鞘三寸。
司马长风一把按住刀柄，沉声道：“这剑……不对劲。”
林风咬牙，伸手将黑剑重新握住。剑身滚烫，像是刚从炉子里捞出来，掌心火辣辣地疼。他强行压制住那股躁动，冷声道：“我知道它邪性，但它现在归我管。”
“未必。”那个声音淡淡地说，“你现在能控它，是因为你还没真正用它杀人。”
林风怒极反笑：“那你等着，我不介意拿你试试。”
话音未落，紫禁城方向再次传来钟声。
这一次，不再是悠远庄严。
那声音像是被人用力砸响，急促、混乱，中间夹杂着某种金属摩擦的刺耳锐响，像是铁链拖地，又像利刃刮骨。
四人齐齐抬头。
张三丰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仿佛在感受风的方向。片刻后，他低声道：“有东西醒了。”
谢晓峰道：“不止一个。”
上官燕已拔出凤血剑，剑尖微抬，寒光映着晨光一闪而过。她看向林风：“你还撑得住吗？”
林风活动了下手腕，黑剑在他掌中轻轻震动，像是不安分的野兽。他咧嘴一笑：“死不了。”
司马长风哼了一声：“那就别站着说话，咱们得上去看看。”
“不。”张三丰突然开口，“现在不能登顶。”
“为什么？”司马长风不解。
“山巅有人动了阵法。”张三丰目光望向武当主峰，“若此时强行闯入，会触发反噬。我们只能守在这里。”
“守？”林风皱眉。
“对。”张三丰看着他，“你是钥匙，也是锁。他们要的是你体内的剑意共鸣。只要你不上去，山门就不会开。”
林风沉默。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成了靶子，也成了屏障。
谢晓峰忽然道：“那就陪他一起守。”
上官燕点头：“我留下。”
司马长风拍拍刀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五个人就这样站在山脚石板路上，一字排开，面向紫禁城方向。
晨光洒在他们身上，影子很短，贴着地面，像钉进石头里的桩子。
林风低头看着手中的黑剑。
十七道痕迹安静了下来，唯有最底下那一道仍在微微发亮，像是不肯熄灭的残火。
那个声音再没出现。
但他知道，它还在。
就在剑里，在等着他某一天亲手打开那扇门。
远处，钟声第三次响起。
这次，只响了一次。
戛然而止。
林风抬起头。
天边云层忽然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射而下，正好落在他脚前的石板上。
那块石板原本灰扑扑的，此刻却被照得发亮，表面浮现出一行刻痕极浅的字：
“剑不出手，意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