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穿过云层,笔直坠下,在距林风头顶三尺处忽然偏转,插进青石砖缝,剑身嗡鸣,久久不息。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接连而至,密如春雨,却不伤人。每一柄都精准避开血肉,只插入地面、墙角、断裂的梁柱之间。
很快,这些光剑排列成阵,勾勒出一片熟悉的地形——断崖、古树、碎石小径,还有中央两道交错的剑痕。那是当年燕十三与谢晓峰决战之地的复刻,分毫不差。
林风静静看着,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惩罚。
这是祭奠。
是对一个时代的送别。
他缓缓举起黑剑,剑尖朝天,不防也不挡。体内经脉自然运转,纯阳与冰魄之力在外围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护意。更多的剑雨落下,触及其周身便自动分流,像是敬重一位归来的旅人。
上官燕退后三步,凤血剑归鞘,双手垂于身侧。她没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他。夜风吹动她的发丝,偶尔扫过眼角,也没抬手去拨。
林风闭上眼。
耳边响起的是风,是剑鸣,也是无数早已逝去的脚步声。那些曾握剑而行的人,有的疯了,有的死了,有的放下又拾起,拾起又斩断。他们争了一辈子的天下第一,到最后才发现,所谓剑道,不过是一场与自己的对话。
他睁开眼,低语:“恩怨已了,剑路当新。”
然后,他横剑于胸,躬身一礼。
不是对谁,是对这片土地上所有挥过剑的灵魂。
对燕十三,对谢晓峰,对慕容秋荻,也对曾经迷失在别人命运里的自己。
这一礼毕,剑雨骤停。
乌云裂开一道缝隙,月光洒下,照在满地光剑之上。它们不再闪烁,反而渐渐融化,化作点点星辉,轻轻落在林风肩头、发梢、剑刃。像是有人在替他拂去尘埃。
上官燕走上前半步,声音很轻:“你还撑得住?”
林风笑了笑,笑容里带着血味:“你说呢?”
他抬起右手,想摸一下肩上的伤口,手指还没碰到,忽然察觉一丝异样——那块蝶形红斑又开始发热,但这次不是警示,也不是疼痛,而是一种熟悉的召唤。
他猛地抬头。
高空云层深处,又有新的光点凝聚。
不是剑雨。
是剑的名字。
一个个虚影浮现在天幕之上,像是古老碑文逐一显现。第一个字刚成形,就被风吹散了半边,但仍能辨认出那是个“夺”字。
林风握紧黑剑,指节泛白。
上官燕的手悄然按上了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