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在废墟外停下。
老者翻身下马,脚步踉跄了一下,仍坚持走到三人面前,扑通跪地。
“老奴唐九,奉守阁人临终之命,护少主归来!”他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二十年前,家主遭难,我带残部隐于川南。昨夜得信,少主现身唐门旧址,特率族人迎归!”
身后数十人齐刷刷下马,单膝触地,齐声低喝:“恭迎少主!”
唐小宝僵在原地,脸色发白,嘴唇哆嗦。
他看着那面旗,看着那些穿着旧式劲装的人,看着他们腰间统一佩带的机匣——那是唐门子弟的标志。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
林风轻轻推了他一把:“去吧,他们等了二十年。”
唐小宝踉跄一步,又停住:“可我……我还不会……”
“没人要求你现在就会。”林风看着他,“你是少主,不是神。他们会教你,就像你现在跟赛华佗学扎针一样。”
赛华佗也走上前,拍了拍他肩:“去露个脸,不然人家以为我们把你拐走了。”
唐小宝深吸一口气,一步步往前走。
脚步很慢,像是踩在梦里。
直到离老者还有三步远,他忽然停下,转身看向林风。
“你会回来吗?”
林风一怔。
“等我……学会所有东西,你会回来看看吗?”
林风笑了:“你要是能把‘暴雨梨花针’改成救人用的‘春风化雨针’,我不光回来,还给你站台。”
唐小宝嘴角终于扬起一点弧度。
他转回身,走向唐九。
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泪光:“少主……您长得,真像您爷爷。”
唐小宝咬着唇,缓缓跪下,与老人平视:“我不记得他。但我记得这个胎记。”他摸了摸颈后,“你说他是家主,那我……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
“您能活着,就是最大的事。”唐九哽咽,“唐门断了二十年的香火,今日重续。”
他举起那面残旗,双手奉上:“此旗乃当年从火场抢出,上有家主血印。今日,请少主接旗!”
唐小宝双手接过,旗杆入手沉重,布面粗糙,带着烟熏火燎的气息。
他站在风中,瘦小的身影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
林风退后几步,站到赛华佗身边。
“看来这孩子,总算有个家了。”赛华佗望着那边,低声说。
“不止是家。”林风看着那面猎猎作响的黑旗,“是个门派的开始。”
赛华佗扭头看他:“你不打算掺和?”
“我是外人。”林风笑了笑,“唐门要新生,得靠他们自己。我能做的,只是不让真相烂在土里。”
赛华佗点点头,忽然问:“那你接下来去哪儿?”
“洛阳。”林风目光投向远方,“有些账,该当面算清楚了。”
这时,唐小宝忽然转身,朝这边跑来。
他把旗交给身后一人,匆匆赶到林风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塞进他手里。
“这是我爷爷留下的。”他仰头看着林风,“上面有机关图。你说要改‘春风化雨针’,也许能用上。”
林风低头看了看,铜牌冰凉,刻着细密纹路,隐约是某种发射结构。
“谢了。”他收进怀里,“等我改好了,第一个给你试。”
唐小宝咧嘴笑了。
林风伸手揉了揉他脑袋:“好好学,别给唐门丢脸。”
孩子用力点头。
远处,唐九已命人搭起简易祭坛,点燃三炷香。族人们列队而立,准备举行认祖归宗之礼。
林风对赛华佗说:“你留下?”
“再待几天。”赛华佗耸肩,“这帮人里好几个中毒未清,我得把脉。再说——”他看了眼唐小宝,“这小子扎针的手法,还得我盯着。”
林风点头:“那我先走一步。”
他转身欲行,忽听得背后一声喊。
“林大哥!”
他回头。
唐小宝站在原地,风吹动他褴褛的衣角,手里攥着那枚刚从赛华佗那儿领到的新银针。
“你一定要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