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纪纲再次扑来,剑走中路,速度比刚才更快。
他看见两名黑衣人绕向两侧,意图夹击。
他也看见阿吉站在原地,左手微抬,扫帚尖轻轻指向地面,像是在等一个节奏。
可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不是招式,不是角度,也不是力量。
是“时机”。
左手剑不出则已,一出必在敌招将尽、力竭换气的那一瞬。它不强攻,也不硬拼,专破那些看似无解的连环剑路。
就像……破剑式的魂。
林风深吸一口气,强压体内翻涌的剑意,重新握紧长剑。
火势更大了。
屋顶开始塌陷,一根燃烧的横梁砸在门口,堵住了退路。浓烟滚滚,视线模糊,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纪纲抹了把脸上的灰,眼神阴狠:“你以为靠这点小聪明就能活命?这屋子马上就要塌,你们谁都逃不掉!”
阿吉没答。
他只是慢慢向前走了两步,左手扫帚轻点地面,像是在丈量距离。
纪纲怒吼一声,再度冲上。
这一次,他不再保留,剑光如雨,每一剑都带着决杀之意。两名手下也同时出手,三把剑交织成网,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阿吉依旧不动。
直到剑尖离他胸口只剩一尺,他才忽然动了。
左手扫帚斜起,不是迎击,而是顺着其中一剑的轨迹轻轻一引。那人的剑势顿时失控,撞向同伴。另外两人急忙变招,阵型大乱。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阿吉身形一闪,左手扫帚如灵蛇出洞,接连三点,每一击都落在剑脊最脆弱处。
“铛!铛!铛!”
三声脆响过后,三柄剑同时脱手。
纪纲捂着手臂后退,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破得了‘天尊三十六路快剑’?”
阿吉站在原地,扫帚尖垂下,轻轻点了点地面:“你们练的是剑,我练的是人。”
林风听着这话,脑中那股新融的剑意忽然一震。
他懂了。
左手剑之所以能破万剑,并非因为它多快或多巧,而是因为它看得见“人”的破绽——气息的起伏、肌肉的紧绷、眼神的偏移。
这才是真正的“破剑”。
他正要开口,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闷响。
整个屋顶都在晃。
一块烧焦的梁木摇摇欲坠,眼看就要砸下来。
阿吉抬头看了一眼,忽然转身,一把将林风推向墙角。
“小心上面!”
话音未落,那根横梁轰然坠落。
阿吉跃起闪避,可旧伤发作,动作慢了半拍。他勉强躲开要害,左肩却被边缘擦中,整个人撞在墙上,扫帚脱手飞出。
林风冲上前扶住他:“你怎么样?”
阿吉摆摆手,喘了口气:“没事,就是有点……旧账没清。”
外面火光通明,纪纲站在院中,死死盯着屋里,眼中既有惊惧,也有不甘。他挥了挥手,几名黑衣人立刻退到院外,形成包围之势,却没有再进攻。
屋内,火舌已经爬上墙壁,空气滚烫。
林风扶着阿吉靠墙坐下,低声问:“他们为什么不走了?”
阿吉望着门外,声音低沉:“他们在等。”
“等什么?”
“等这屋子塌。”他顿了顿,“或着,等我们自己走出来。”
林风冷笑:“那我们就偏不走。”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那张残卷。火烧焦的一角还在冒烟,可中间那行小字依然清晰可见:
**破尽万剑,唯快不破**。
他盯着那行字,又看了看阿吉的左手,忽然笑了:“你说这世上真有‘最快’的剑吗?”
阿吉沉默片刻,慢慢抬起左手,指尖轻轻抚过掌心一道旧疤:“最快的剑,从来都不是用来杀人的。”
林风没接话。
他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屋外,纪纲忽然开口,声音穿透火场:“阿吉!你以为你能护住他一辈子?天尊不会放过任何知道真相的人!”
阿吉抬起头,望向窗外。
火光映在他脸上,照出一道深深的影子。
他缓缓开口:“我不是在护他。”
“那你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在还债。”他说完,慢慢闭上眼,靠在墙上,像是累极了。
林风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残卷,识海中那股新融的剑意仍在流转。
他知道,这场火不会烧太久。
但这把剑,才刚刚开始。
一根燃烧的木条从屋顶掉落,砸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火星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