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不是随便写的。它们来自一个害怕某种东西诞生的人之手。而那个人,很可能就在天尊高层。
他把账册的关键页撕下,塞进怀里。画像太大,带不走,他用指尖蘸了点墙灰,在掌心默记下画中人的五官特征——尤其是左眉上方那一道浅痕,像是旧伤。
做完这些,他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头顶传来脚步声。
两道,由远及近,说话声压得很低。
“……今早巡一遍,别漏了灶房那边。”
“上回老鼠咬坏了米袋,老大骂得狠,这次得仔细。”
林风立刻熄了心里的火苗。他退回地道口,轻轻合上暗门,但没立刻走。脚步声正在靠近厨房,现在出去等于撞脸。
他贴着墙蹲下,屏住呼吸。
等了约莫一盏茶工夫,外面的脚步声终于远去。他估摸着两人已走到前厅,这才推开砖石,重新回到厨房。
刚站稳,眼角余光扫见灶台边有个小陶罐,半埋在灰里。他顺手拨开,里面藏着一枚铜钱。
他捡起来一看,愣住了。
这不是普通的纸钱。正面刻着个“谢”字,背面是柄小剑图案,样式古朴,像是世家私铸。
他心头一动,把铜钱也收进袖中。
然后他跃上屋檐,借梯云纵的轻功,几个起落便回到了自己住的小屋。关上门,他掏出怀里的纸页,铺在桌上,又把掌心的灰痕擦干净,对着油灯反复比对。
画像上的谢晓峰,和他印象中那个退隐江湖的传奇人物不太一样。这双眼睛太清醒,不像一个早已放下剑的人。
他又拿出那枚铜钱,在灯下翻来覆去地看。
“为什么会在赌坊的地窖里藏他的画像?为什么天尊要刻意散布他退隐的消息?”他低声自问,“如果他根本没退呢?”
正想着,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不是脚步,也不是风刮门窗,而是瓦片被踩动的细微震颤。
他猛地抬头。
下一瞬,窗纸上映出一个人影,不高,但站得极稳。
那人没敲门,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知道屋里有人正看着他。
林风缓缓站起身,手已按在剑柄上。
窗纸上的影子微微偏了头,像是在打量屋内动静。
然后,一只手从外面伸了过来,指尖夹着一片枯叶,轻轻贴在窗缝上。
叶脉清晰,形状狭长,像一把微型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