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坐在主位,苏墨则站在他身侧,手中拿着厚厚的账册。
“张大人,诸位。”杨昭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昨日,本官让你们呈上司内卷宗。苏先生连夜整理,有些发现,本官想请诸位解释一二。”
他示意苏墨。苏墨上前一步,将手中账册翻开,语气平静地念道:“大乾三十七年,京郊黑石矿,账面显示铁矿产量骤降七成。然而,同年户部记录,黑石矿赋税照常缴纳。请问张大人,这七成产量,去了何处?”
张老吏脸色刷白,额头渗出冷汗。他支吾道:“杨郎中,这……这都是旧账,下官只是负责保管,具体的,下官也不清楚啊。”
“不清楚?”杨昭的声音低了几分,“本官昨日便说过,本官不看过去,只看现在。既然现在由你负责,那便是你的责任。”
他拿起另一份账目:“还有这笔,大乾三十八年,拨付白龙山铁矿改造新炉银两五千两。据司内记录,新炉并未建成。这五千两,又去了何处?”
每一条账目被念出,张老吏等人的脸色便更白一分。他们原以为,杨昭只是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即便有皇帝撑腰,也不敢轻易动他们这些“老油子”。没想到,他竟如此雷厉风行,直接拿账本说事。
杨昭没有疾言厉色,但他那冷静的语调,和苏墨手中一条条清晰的账目,却让他们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
“本官给诸位三日时间。”杨昭抬手,示意苏墨暂停,“三日之内,将所有账目上的不明之处,给本官一个清清楚楚的交代。若有任何一笔对不上,或解释不清,本官便会亲自去刑部走一趟。”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加重:“刑部审案,可不像在司里这般和气。”
此话一出,张老吏等人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他们常年混迹官场,自然明白“亲自去刑部走一趟”意味着什么。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问话,而是要动真格了。
“是……是!下官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张老吏连连点头,声音颤抖。
杨昭不再看他们,他转头对苏墨:“苏先生,从今日起,矿山冶炼司所有事务,皆由你全权负责。司里所有吏员,若有不服从者,直接报与本官。”
苏墨拱手,面色郑重:“下官定不负杨郎中所托。”
杨昭扫视了一圈司房内,那些原本还在抱怨的老吏们,此刻都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他们感受到了这位年轻郎中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气势。
“从今日起,矿山冶炼司,要变个样了。”杨昭轻声自语,声音虽小,却仿佛能穿透这厚重的官衙,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变革。
他将矿山冶炼司的烂摊子,直接摆在了台面上。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真正的阻力,来自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他要做的,不仅仅是清账,更要触及他们的根基。一场针对京城铁矿垄断的较量,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