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渊微微颔首,面上不置可否,心中却有自己的判断。残缺古籍?偶得灵感?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但杨昭说得合情合理,他也不好再追问。
“杨少爷的才华,不该只局限于商贾之道啊。”刘文渊放下茶盏,语气变得更加温和,带着一丝引诱,“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若杨少爷愿入仕为官,定能一展抱负,造福更多百姓。”
杨老太爷闻言,呼吸一滞。入仕?这对于一个商贾家族来说,是无上的荣耀。
杨昭却似乎没有丝毫动容,他拱手回绝:“多谢刘大人抬爱。杨昭自幼体弱,心智蒙昧多年,如今虽稍有康复,但精力有限,恐难胜任官职。况且,杨昭愚钝,只懂些许商贾营生,若入仕为官,反而耽误了政事。杨昭愿继续以商养民,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谋福,这便是杨昭最大的心愿。”
他拒绝得干脆利落,又把姿态放得很低,将自己描绘成一个只懂经商的“病秧子”,巧妙地打消了刘文渊的疑虑。
刘文渊听了杨昭的回答,眼中流露出几分复杂。他本以为杨昭会欣然接受,没想到竟被一口回绝。这年轻人,是真不愿入仕,还是另有图谋?他看不透。
“杨少爷高义,刘某佩服。”刘文渊不再纠缠,转而问道,“此次赈灾,杨家耗费巨大。朝廷会拨付赈灾款项,杨家可将开销报上来,由府衙核实。”
杨昭淡然一笑:“不必了,刘大人。杨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此乃本分。杨昭只求百姓能渡过难关,家家有粮,户户有水,便是最大的欣慰。”
这番话,让刘文渊彻底动容。一个商贾,竟能有如此觉悟和格局!他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随之消散。
“杨少爷此言,令刘某汗颜。”刘文渊起身,郑重地向杨昭施了一礼,“杨家有杨少爷,实乃百姓之幸,大乾之幸!”
他此番前来,拉拢不成,警惕也无从谈起。杨昭滴水不漏的应对,让他无法寻到破绽。他只知道,杨家已经不再是寻常的商贾豪门。
送走刘文渊,杨老太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看向杨昭,目光中充满了骄傲和一丝担忧。
“昭儿,你做得很好。”老太爷轻声说,“只是,你拒绝了刘大人的邀请,他会不会心生不满?”
杨昭摇了摇首:“爷爷,入仕为官,固然荣耀,但亦是束缚。杨家如今羽翼未丰,若过早暴露在朝堂之上,反而会引来更多麻烦。商贾身份,反而能让我行事更加灵活。”
他顿了顿,声音沉静:“刘文渊今日前来,既是拉拢,也是试探。我若表现出对权力的渴望,他反而会更加警惕。如今这样,他只会认为杨家胸无大志,只愿安分守己经商,反而能让他对我放松戒备。”
苏墨听了,心中暗自钦佩。杨昭的眼光,远比常人看得更深。
“杨家此次赈灾,民心所向,声望大增。”杨昭看向窗外,目光深远,“刘文渊虽有警惕,但更需要杨家的力量来稳定江南。这便是杨家在官面上的立足之本。”
杨家这艘巨舰,在经历旱灾的洗礼后,不仅没有沉没,反而凭借杨昭的奇计,在风浪中稳稳地升起了更高的桅杆,开始在官面和民间,都拥有了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它正朝着更广阔的商海巨浪,以及更深邃的政治漩涡,破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