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在江南的巡视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便坐上了返回济南的飞机。
中日谈判,落下帷幕,美国大使又一直等着他的召见,总不好一直晾着人家。
更关键的是,他身边就两个小丫头,郑翊舒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很快就耗尽,现在晚上根本玩不出什么新花样。
还是回到济南好,群策群力,每晚当新郎,天天不重样。
正午时分,济南机场的跑道上,一架机身上漆着先锋军徽记的军用运输机平稳降落。
舱门打开,周辰的身影出现在舷梯顶端,正欲抬步下行,目光随意地扫过迎接的人群。
下一秒,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在停机坪一侧,被几位身着将官服的人员簇拥着的,并非他预想中省政府的官员和司令部的军官,而是一位他仅在照片上反复端详过的人物——李宗仁,李德邻。
周辰迅速收敛了瞬间的失态,加快脚步走下舷梯,几乎是未等李宗仁完全迎上,便已主动伸出了手。
“德公!”周辰的声音带着真切的热忱,“这真是意想不到的厚礼!您何等身份,怎敢劳动您的大驾亲自来迎?这叫我如何敢当!”
他的手紧紧握住李宗仁的手,力道十足。
“周司令说哪里话。你率王师克复故都,扬我国威,如今返回济南,李某前来迎接,乃是理所应当,更是心之所向。”
李宗仁话语微顿,目光扫过周辰身后陆续下机的随行人员,继续道:“若非如此,不足以表达我对周司令,对先锋军的敬佩之情啊。”
“德邻公过誉了,实在是过誉了!”周辰连连摇头,脸上的惊喜化为感慨,“您这一来,真让我这济南机场蓬荜生辉。请,快请!”
两人把臂同行,气氛瞬间变得异常热络。
周围负责警戒的士兵和双方随员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周辰司令此刻的心情极佳。
轿车平稳地行驶在济南城的街道上,窗外的街景缓缓向后移动。
车内,李宗仁沉吟片刻,终于再次开口:
“我来济南虽时日不长,却一直听闻坊间议论纷纷,都说周先生您是位‘撑船’的高手啊。”
周辰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这不稀奇。我一向主张言论自由,只要不恶意造谣中伤,咱们山东地面上什么奇谈怪论都有。不过,‘撑船的高手’?这又是什么新鲜论调?”
李宗仁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说您脚踏两只船,却还能在这惊涛骇浪之中,健步如飞,稳当得很。”
“哼!”周辰轻哼一声,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三民主义与共产主义,就救国救民、富国强兵的根本目标而言,有什么不可调和的冲突吗?我看没有。
当年孙先生高瞻远瞩,亲自制定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两党也曾为此精诚合作,并肩北伐。
后来的分裂与血海深仇,不过是少数野心家为了独揽大权,背弃先生遗志,蓄意破坏的结果。”
李宗仁微微颔首,表示部分认同,但语气依然审慎:“对于孙先生当年的这一政策,我个人也是相当赞成的。
但是,周先生,就我所了解的情况来看,您口中的‘少数野心家’,其势力盘根错节,其人数,绝对算不得‘少数’。
您若一直坚持这样……兼容并蓄的路线,未来所要面临的挑战与阻力,恐怕不会小。这一点,您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周辰身体向后靠了靠,神态变得认真而谦逊:“德邻公所言极是。您可是那段历史的亲历者,在这方面,我确实是晚辈,需要向您多讨教。”
他顺势抛出了心中积存已久的疑问,“当年那位蒋先生,为何转变如此之快?北伐之前,尚能喊出革命的口号,与各方力量合作;北伐之后,却仿佛判若两人,这其中根源究竟何在?”
李宗仁沉默了片刻,车窗外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暗交替。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便石破天惊:
“周司令,这个事情,追根溯源,根子恐怕还得落在孙先生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