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寒意尚未散去,第二装甲师一团一营二连连长高城,站在他的座驾——一辆编号217的犀牛坦克旁。
“都他妈给我精神点!这是咱们扩编后的第一仗,别给老子掉链子!”
他绕着坦克走了一圈,装填手小王正和副射手一起,将一枚枚75毫米穿甲弹和高爆弹从弹药车上传递进炮塔尾部的弹舱。
“小心手!这玩意儿金贵着呢!”高城吼了一嗓子。
“放心吧连长,摔不坏!”小王咧嘴一笑,露出口白牙。
车体前部,驾驶员老李正打着手电,半个身子探进驾驶舱检查仪表。
机电员兼前机枪手小张则在保养那挺G34通用机枪,油布在枪管上来回擦拭。
“老李,变速箱油位看了吗?”
“看了,刚到标线!”
“小张,同轴机枪的供弹板检查没有?”
“检查了,三十发弹板,准备了二十条!”
每一辆坦克、装甲车周围都是同样忙碌的景象——检查履带销、测试电台、装载备用油箱、清点急救包。
整个集结地域仿佛一个巨大的蜂巢,在曙光降临前的黑暗中紧张而有序地运转着。
高城抬手看了眼腕表:5点40分。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217号车厚实的装甲。
“老伙计,今天看你的了。”
……
东北方向约五公里外的一个小土坡上,军曹山田一郎正带着他的巡逻小队蹲在灌木丛中。
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先锋军控制的区域最为接近,日常的巡逻警戒时刻不敢放松。
作为一支成熟的军事武装,日本陆军在此战之中,从来没有犯过那些极为明显的低级错误。
哪怕是情报显示,这一带只有一些民兵在活动,派遣军司令部也布置了警戒部队。
避免敌人偷偷集结部队,攻击他们的侧翼,威胁他们的后勤线。
但由于从莱州到前线的后勤通道,都位于山东半岛北部靠海的一线,自然防御重点也放在了北部。
在这靠近中部的区域,也只能布置少量的部队用作缓冲。
不指望他们能打退敌军,只要能拖延一段时间,赶到增援部队抵达就成了。
“安静!”山田突然竖起手掌。
远处传来一种低沉而持续的轰鸣,不同于他熟悉的任何一种骡马或卡车声音。
“军曹,这是......”新兵小林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三八式步枪。
山田没有回答,而是迅速掏出望远镜,循声望去。
天色微明,他隐约看到远处地平线上扬起的漫天尘土,还有在尘土中若隐若现的的钢铁轮廓。
“八嘎......”山田倒吸一口冷气,“是战车!大量的战车!”
山田猛地转身,“小林,你骑自行车,用最快的速度回去报告!就说发现支那大规模装甲部队,正在向北推进!快!”
“哈依!”小林连滚带爬地跑到藏车处,跨上那辆缴获来的自行车,沿着土路拼命蹬去。
山田目送小林消失在晨雾中,随即转向剩下四名面色苍白的士兵:“诸君!为了给后方争取哪怕多一分钟的准备时间,我们必须在此阻击敌人!
哪怕是用我们的血肉之躯,也要迟滞他们的钢铁车轮!天皇陛下,板载!”
“板载!”四名士兵红着眼睛,嘶声回应。
山田迅速指挥小队在主干道旁的几个土包后展开,这里视野相对开阔,是装甲部队最可能经过的路线。
他将唯一的一挺十一年式轻机枪布置在侧翼,自己带着两名步枪兵和唯一一具掷弹筒守在正面。
“听着!”山田对着操作掷弹筒的老兵喊道,“等战车靠近到五十米内,瞄准履带和发动机舱!其他人,集中火力打击跟随的步兵!”
远处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地面开始微微震动。终于,领头的一辆二号坦克的轮廓清晰地出现在视野中,其后跟着更多的坦克和装甲车,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
“准备……”山田压低声音,手心全是冷汗。
当领头的坦克距离他们不到一百米时,山田猛地挥下手臂:“开火!”
轻机枪率先喷出火舌,子弹打在坦克首上装甲上叮当作响。
掷弹筒兵冷静地装弹、击发,一枚榴弹呼啸着飞出,在领头坦克的履带旁爆炸,溅起一片泥土,却未能造成实质损伤。
“八嘎!继续!”山田怒吼着,举起自己的三八式步枪,瞄准了从坦克后面探头观察的敌军车长。
“砰!”子弹打在炮塔舱盖边缘,溅起一溜火星,那车长立刻缩了回去。
日军的突然阻击确实起到了片刻的阻滞效果。装甲纵队的前进速度明显放缓,坦克炮塔开始转向,搜寻火力来源。
“找到他们了!一点钟方向,田埂后面!”领头坦克的车长喊道。
下一刻,至少三辆二号坦克的20毫米机炮和数挺车载机枪同时开火。
密集的弹雨如同铁扫帚一般,瞬间将山田小队藏身的田埂和土包区域彻底覆盖,泥土、草屑、破碎的肢体四处飞溅。
那挺轻机枪在第一轮火力覆盖中就哑火了,操作手连同副射手被打得血肉模糊。
掷弹筒兵在试图装填第二发弹药时,被一发20毫米炮弹直接命中,整个人炸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