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洒在开阔的平原上。一支上千人的先锋军运输队正无声地穿行于麦田与荒草之间。
骡马驮着粮食、弹药和药品,驮马的蹄子包着麻布,车轮裹着稻草,车轴涂了猪油,没有火把,没有交谈,只有夜风吹过麦浪的沙沙声。月光偶尔透过云层,照亮领队手中那盏蒙着蓝布的提灯。
“再走十里,天亮前就能把物资送到三师的手里。”运输队长老李低声说道,目光警觉地扫视四周。梅岭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黑黢黢的山头像是一排沉默的巨人。
他擦了把汗,突然抬手示意停下。他眯眼望向左侧的山林——那里似乎有金属反光一闪而逝。
“继续走!”老李嘴里低喝道,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喜色,右手悄悄按上了腰间别着的冲锋枪。
国军侦察班班长陈二狗趴在岩缝里,望远镜中的运输队像一条蜿蜒的黑蛇。他数着骡马数量,在笔记本上速记:“戌时三刻,周匪运输队约千二人,驮马三百,疑似弹药箱……”
“怪不得白天鬼影子都见不着!”他啐了一口,对身旁士兵比划手势。两名侦察兵立刻猫腰退后,朝着师部方向狂奔。
南昌行营,城防司令部。卫立煌一手拿着电报纸,盯着摊开的情报地图,指尖重重敲在梅岭西侧的位置:“我说先锋军怎么能在南边持续攻击这么久——原来走的是这条‘阴兵道’!”
参谋长递上茶盏:“钧座,要不要通知李默庵部截击?”
“不,李默庵战术严谨,却不够灵活,调赵锡田带着第三师上。”卫立煌话音一顿,“命令李默庵部在山口负责接应。”他抓起红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包围圈,“等他们下次运粮,咱们就来个‘包饺子’!”
窗外传来早操的号声,卫立煌突然补了一句:“告诉部队,行军不许吹号,马蹄包棉布——谁走漏风声,军法从事!”
先锋军第一军指挥部内,李志飞步履生风地跨进门槛,军靴在地板上叩出急促的声响。军长,诱敌部队已经暴露了。
指挥部外炮声震天,王军长凝视着作战地图,发现是迟早的事。他转过身,眉宇间透着凝重,我倒不担心鱼儿不上钩,只怕这饵料太金贵,真被吃掉,我怕是要气的吐血。那些可都是咱们精锐的老兵,就算能吃掉敌人一个军,这笔买卖也未必划算。
李志飞立即上前一步:后勤队的每辆马车都改装成了移动火力点,参谋部做了三套应急预案。就算敌人真派一个军来围,也足够撑到援军赶到。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现在最担心的是穿插部队的夜间协同,万一截不断敌人的退路......
王军长将指挥棒往沙盘边一搁,发出清脆的声响:打仗哪有十全十美的?他拍了拍李志飞的肩头,你啊,就是太较真。
李志飞目光灼灼:不是较真,我并不喜争强好胜,只是......他指了指心口,这里过不去,做事就要做到极致,就像佛经里面说的,我这种人天生带着性。
夜色如水,广阔的原野寂静无声,赵锡田的第三师精锐潜伏在公路两侧的灌木丛中,士兵们屏住呼吸,枪口对准月光下缓缓行进的运输队。
师座,不对劲。参谋压低声音,他们一直在往林子里打冷枪。
赵锡田皱眉——先锋军的运输队本该闷头赶路,此刻却像梳子般扫射每一片草丛。一发照明弹突然升空,惨白的光线下,第三师士兵钢盔的反光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