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那里,训练服被无形的力量撕裂,皮肤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深可见骨的、与晶化手刀形状完全一致的贯穿伤!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瞬间染红了衣襟!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瞬间昏厥!
这就是悖论的具象化惩罚!当他对过去的自己发动致命攻击时,伤害同步作用在了“现在”的自己身上!
少年叶川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怪物自伤”景象惊呆了,恐惧中夹杂着一丝本能的求生欲。他手中的生铁训练刀,在极度的恐惧和某种源自血脉的、懵懂的“时痕”感应下,竟不受控制地、笨拙地朝着前方因剧痛而动作停滞的晶化臂叶川…挥出了一刀!
这一刀毫无章法,软弱无力,甚至刀锋都有些歪斜。
但就在这生铁刀锋挥出的刹那,悖论空间再次震荡!
嗡!
叶川晶化右臂的肘部上方,一处覆盖着蓝色晶簇的皮肤,同样凭空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形状,赫然与少年挥出的那一刀轨迹完全吻合!鲜血混合着细微的蓝色晶屑喷溅出来!
“呃啊!”叶川再次惨叫,双重重创让他单膝跪倒在地,鲜血在纯白的地面上迅速晕开两朵刺目的红花。晶化臂的凶戾意志似乎也被这悖论的“双倍奉还”所震慑,攻击的冲动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林夏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她不再试图阻挡攻击,而是将全部残余的织梦之力,孤注一掷地注入自己右眼那不断蔓延的晶痕之中!
“以暮影为引,锚定悖论之隙!定!”
她右眼角那淡紫色的晶痕,骤然爆发出强烈的紫光!这光芒并非来自暮影的侵蚀,而是被她强行引导、转化,化作一种奇异的时空坐标锚!一道纤细却无比坚韧的紫色晶线,如同命运的丝弦,瞬间从她右眼晶痕射出,一端没入跪地重伤的叶川眉心,另一端则精准地缠绕在少年叶川挥刀的手腕上!
这条晶线,强行在这片混乱的悖论空间中,为“过去”与“现在”两个叶川,建立了一个短暂而脆弱的因果链接通道!
“叶川!只有你自己能斩断这循环!”林夏的声音带着灵魂撕裂般的痛苦,右眼的晶痕因过度负荷而加速蔓延,颜色也由淡紫转向深紫,“用你的意志!用‘时痕’!斩向那链接!那是…唯一的‘解’!”
斩向链接?斩向连接着过去自己的那条命运之线?
叶川的意识,在剧痛和晶化臂的反噬中沉浮。无数破碎的记忆画面在脑海中爆炸:孤儿院的冰冷、训练场的残酷、曦晨斩舰的辉煌、晶化侵蚀的痛苦、林夏挡在身前的决绝…
“我不是怪物…我是叶川!”他对着过去的自己,也对着晶化臂中冰冷的意志嘶吼。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不甘被命运和侵蚀摆布的力量轰然爆发!这股力量暂时压倒了晶化臂的贪婪和毁灭欲,甚至短暂地压制了悖论带来的双倍痛苦!
他将残存的所有力量、意志,以及对“斩断宿命”的渴望,尽数灌注到晶化右臂之中!迅速凝聚成一道极其不稳定、边缘疯狂闪烁的、长约一尺的幽蓝光刃!
这光刃的形态,隐隐带着一丝“时痕斩”的雏形,却又无比原始、狂暴。
“给我…断!!!”
叶川用尽全身力气,操控着这凝聚了他所有意志与痛苦的光刃,朝着林夏构筑的、连接着他与少年自我的那条紫色晶线…狠狠斩落!
“铮——!!!”
一声仿佛宇宙琴弦崩断的尖锐鸣响,响彻整个悖论空间!
幽蓝的光刃与紫色的晶线碰撞!无数细小的、闪烁着不同时代光影的碎片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四散飞溅!有孤儿院的铁床,有训练场的标靶,有曦晨斩舰的碎片,有晶簇生长的画面,甚至还有林夏白发飘舞的瞬间…
悖论空间剧烈震荡,纯白的背景如同劣质的墙纸般剥落、碎裂,露出后面记忆屠宰场扭曲的底色。那条维系着“过去”与“现在”的紫色晶线应声而断!
“啊!”少年叶川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影在晶线断裂的瞬间变得模糊、透明。他手中那把生铁训练刀,在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刀身突然浮现出一道极其细微、却仿佛蕴含着某种法则之力的幽蓝裂痕——正是叶川斩断晶线的那道光刃留下的痕迹!
噗!
随着少年幻影的消失,叶川左胸和右臂的悖论伤口也瞬间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但强烈的虚弱感和灵魂被撕裂的余痛依旧存在。
崩散的时空碎片中那最大的一块,约莫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通体流转着深邃的幽蓝光泽,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沙漏在翻转。它受到某种吸引,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叶川晶化右臂上,那道新出现的、由少年幻影训练刀留下的伤口之中。
“呃…”叶川闷哼一声,感觉一股冰冷而玄奥的“信息流”顺着伤口涌入他的意识,虽然破碎不全,却蕴含着对“时间流动”、“因果节点”的某种原始感知。
获得:时间法则碎片(初级)
冰冷的提示仿佛直接烙印在灵魂深处。
噗通!林夏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倒在地,右眼眼角那深紫色的晶痕,已经蔓延覆盖了她小半个眼白,如同一条狰狞的紫色蜈蚣。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股浓缩的虚能夹杂着被净化后残留的、属于星啜幼体的最后一丝纯净悲鸣,化作一道灰紫色的冲击波,狠狠撞在近在咫尺的叶川身上!
“砰!”
叶川被冲击波撞飞,重重砸在记忆屠宰场冰冷的金属墙壁上。他手中的幽蓝光刃早已消散,晶化臂上的光芒也黯淡下去。但就在他意识模糊的瞬间,他仿佛“看”到:
在纯白悖论空间彻底消散、记忆屠宰场景象完全恢复的最后一帧画面里,在少年叶川消失的位置,一个模糊的、由紊乱时空粒子构成的“影子”一闪而过。
那影子…穿着熵序教徒的灰袍,兜帽下的阴影中,似乎有机械触手的轮廓在蠕动。它对着叶川的方向,发出无声的、充满恶意的嘲笑,随即彻底消散。
是灰烬?还是…别的什么?
叶川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有他晶化右臂上那道吸收了时间碎片的伤口,正散发着微弱的、冰冷的幽蓝光芒。
林夏挣扎着爬到叶川身边,看着他那被虚能冲击波侵蚀、脸色灰败的脸庞,又看了看自己右眼不断加深的晶痕和指尖的异样,雪白的发丝垂落在叶川染血的胸膛上。冰冷的绝望和更深的疑惑,如同噬光者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
悖论被强行斩断,代价已然付出,而新的阴影,却刚刚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