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遗忘战歌(2 / 2)

浑浊的眼中,倒映出某种常人无法看到的、恐怖的景象。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抱着古琴的手臂收紧,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祂…来了…” 老人干枯的嘴唇颤抖着,吐出两个带着无尽恐惧的音节。“…归零的…主…”

话音未落!

嗡——!!!

那股笼罩亚空间的、冰冷宏大的注视感,陡然增强了亿万倍!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灌满了整个残骸空间!亚空间乱流在残骸外疯狂咆哮、加速!保护着残骸的温暖量子涟漪屏障剧烈波动,光芒急速黯淡!

老人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决绝光芒!他猛地低下头,不再看那恐怖的虚无深处,而是将全部的精神、全部的生命、全部残存的希望与绝望,都灌注到干枯的手指上!

他不再轻柔地拂动,而是用尽全身力气,以一种近乎癫狂的姿态,狠狠拨动了怀中古琴仅存的…最后一根琴弦!

“啊——————————!!!”

这一次,不再是量子谐波!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凝聚了老人全部生命精华与灵魂印记的、实体化的歌声,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惊雷,轰然炸响!歌声不再是之前的悲怆与缅怀,而是充满了极致的愤怒、不屈的呐喊、以及对毁灭者最深刻的诅咒!

这歌声不再是温柔的涟漪,而是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凝练如实质的、纯白色的光柱,从古琴的最后一根琴弦上迸射而出!光柱无视了物理空间的阻隔,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意志,狠狠刺穿了残骸的穹顶,刺向了亚空间乱流深处那冰冷注视的源头!

在光柱迸发的瞬间!

嗡!!!

整个残骸空间,被老人生命之歌最后的强光彻底照亮!光芒之中,无数破碎的、模糊的、如同海市蜃楼般的影像碎片,如同倒流的时光长河,瞬间充斥了叶川和林夏的视野!

影像碎片1:一颗繁荣的翠绿色星球,巨大的植物如同城市般生长,无数流光溢彩的飞行器在天空交织。突然,天空被撕裂,一只由纯粹旋转坍缩黑暗物质构成的、覆盖了半个星球的巨手阴影缓缓压下…星球瞬间枯萎、碳化、化为宇宙尘埃!

影像碎片2:一片由纯粹能量生命构成的璀璨星云,无数光之生命在其中欢歌。一道横贯星系的、燃烧着寂灭暮紫光华的斩击(时痕刃原型?)扫过,星云如同被投入火中的丝绸,瞬间燃烧、湮灭!

影像碎片3:一座建立在巨大星环上的金属城市,文明高度发达。无数扭曲的、燃烧着暗红余烬的触手如同来自深渊的瘟疫,从虚空中钻出,缠绕上星环,所过之处,金属溶解,生命畸变,城市化为机械与血肉混合的恐怖地狱!

影像碎片4:一片由无数漂浮大陆构成的奇异世界。大陆中心,一个模糊的、无法看清具体形态、只能感受到其存在如同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其意志冰冷宏大如同宇宙法则本身的剪影缓缓升起…所有大陆如同被投入黑洞的纸张,瞬间向内扭曲、坍缩、消失!

无数文明的毁灭景象在强光中疯狂闪现、叠加!每一个碎片都充满了绝望的哀嚎和无尽的痛苦!这些毁灭的图景,仿佛都源自老人那生命之歌所承载的、被遗忘的文明记忆!

而在所有毁灭影像的核心,在所有坍缩的终点,那个代表着熵序之主的、吞噬光线的黑暗剪影,在老人生命之歌光柱的冲击下,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

但也仅仅是一下!

“蝼蚁…的…悲鸣…” 一个冰冷、宏大、超越理解范畴的意志低语,仿佛从宇宙的起点传来,直接碾碎了所有破碎的影像!

噗!

老人拨动琴弦的手指,连同那最后一根琴弦,在发出那惊天动地的生命之歌后,如同燃尽的蜡烛,瞬间…光化!

不是燃烧,不是汽化,而是分解成无数最纯净的、散发着温暖白光的基本粒子!光化从指尖开始,迅速蔓延至手臂、肩膀、躯干…

在老人身体彻底光化消失的最后一瞬,他那浑浊的眼中,倒映着叶川和林夏惊骇的面容,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如同最后的星火,传递到他们意识深处:

“罗盘…坐标…希望…在…裂痕…”

嗡!

随着老人身体的彻底光化消失,那道纯白色的生命之歌光柱也如同完成了使命,瞬间溃散、消失。

残骸空间内,温暖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黑暗和残骸外亚空间乱流更狂暴的咆哮!那冰冷的注视感,在失去目标后,带着一丝被蝼蚁惊扰的怒意,缓缓退去,但并未消失,如同悬顶的利剑。

啪嗒。

一个东西,从老人光化消失的位置,掉落下来,滚落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

叶川暮紫燃烧的瞳孔死死盯住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造型极其古朴的器物。主体材质像是某种暗青色的、温润如玉的奇异矿石,表面布满了天然的、如同星辰轨迹般的玄奥纹路。器物的中心,镶嵌着一个缓缓旋转的、由纯粹幽蓝色能量构成的微型星盘虚影,星盘上无数光点闪烁,代表着难以理解的星际坐标。

这正是冰渊之眼中,叶川用蓝晶血液吞噬星尘坐标形成的——那个封印着虚界坐标的“琥珀”!

然而此刻,这“琥珀”星盘上,赫然多了一道东西!

一道极其细微、却异常刺眼的…裂痕!

这道裂痕并非物理损伤,更像是由内而外产生的、空间结构本身的伤痕!裂痕边缘散发着极其不稳定的、暗红色的湮灭性能量微光,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扩张!裂痕的形状…竟与叶川晶化右臂上最深的、涌动着暗红余烬的那道裂纹…完全一致!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带着混乱时空波动的引力,正从这道裂痕中散发出来,与叶川晶化臂的暗红余烬产生着诡异的共鸣!

轮回坐标器!一个名字毫无征兆地浮现在叶川混乱的意识中。带着裂痕的、指向未知轮回的坐标器!

“咳…” 林夏挣扎着想坐起,燃烧的左眼死死盯着那个带裂痕的坐标器,倒计时“19”在紫焰中幽幽闪烁。“裂痕…它在…吞噬坐标…也在…释放…混乱的…路径…”

叶川伸出那只正在变得透明、触感麻木的左手,颤抖着抓向那个滚落脚边的、带着不祥裂痕的轮回坐标器。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器物的瞬间——

嗤啦!!!

数条燃烧着暗红余烬、带着高周波切割尖啸的机械触手,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残骸另一侧脆弱的舱壁!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带着冰冷的杀意和贪婪,闪电般刺向地上的轮回坐标器!以及…叶川和林夏!

灰烬!祂从未离开!祂一直在等待,等待坐标器的现身!

“是我的!” 冰冷的合成音在触手撕裂金属的尖啸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