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梧他们走进一家食客不少的饭馆,堂内热气腾腾,弥漫着一种独特的辛香气息。
刚落座,便听得邻桌一男子熟稔地点菜:“小二,来两碗红苕稀饭,一个炒土豆片,再加一小碟你们这儿的辣椒酱!”
“好嘞!客官稍坐,马上就来!”小二麻利地应和着,声音洪亮。
盛长梧接过小二递来的手写菜单,目光扫过,只见上面有不少菜名都带着“辣”字或与辣椒相关,如“麻婆豆腐”、“水煮肉片”、“回锅肉”等。
他一路南下,确实发现越来越多的州县开始接受并喜爱这种来自域外的辛香料,尤其是在这湿气较重的四川盆地,辣椒似乎格外受欢迎。
他点了几个菜:一个油渣炒白菜,一个海带汤,一个辣椒炒肉,还有一个土豆烧肉。
墨兰听着邻桌点的“红苕稀饭”,心生好奇,扯了扯盛长梧的袖子:“哥哥,我们也尝尝那个红苕稀饭,好不好?”
盛长梧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宠溺地笑了笑:“好,就依墨儿,再加三碗红苕稀饭。”
热腾腾的红苕稀饭和几样小菜很快便上了桌,那红苕稀饭熬得恰到好处,米粒开花,红苕块早已炖得软糯。
墨兰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吹了吹气,送入口中,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哥哥,这粥是甜的!红苕糯糯的,好吃!”
她本就喜甜,这天然的红薯甜香正合她的口味,就着油润的油渣白菜、咸香的辣椒炒肉和软烂入味的土豆烧肉,她觉得这顿晚饭格外满足。
林噙霜也尝了几口,点头赞道:“这红苕稀饭确实比白粥滋味足些,香甜可口,而且吃下去觉得肚子里暖暖的,很实在,难怪此地百姓喜欢。”
她养尊处优惯了,起初对这些“粗粮”并不十分看重,但一路行来,亲眼见到这些作物对普通百姓的意义,加上味道确实不错,她的观念也在慢慢改变。
盛长梧看着母亲和妹妹吃得香甜,自己也开始用饭,那熟悉又陌生的甜糯滋味在口中化开,一瞬间回想到过去。
那时候他们经常吃的就是清水煮红苕,土豆,或者像这样的红苕稀饭,只是那时的稀饭里,米粒少得可怜,几乎就是红苕开会。记得有一次,分到的是一个特别干面、噎人的白心红苕,一口咬下去,面的很,卡在喉咙里难以下咽。
她只能赶紧灌一口凉水,用力捶打着胸口,才勉强把那口能救命的食物咽下去,周围的战友们也都是如此,互相看着对方捶胸顿足的狼狈样子,苦中作乐地哈哈大笑……
他看着碗中软糯香甜、与米粥完美融合的红苕块,再看看眼前衣着光鲜、细嚼慢咽的母亲和妹妹,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是啊,很好吃。”他低声应和着,将碗中的稀饭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一块红苕都没有剩下。
饭后,三人在成都略带寒意的夜色中慢慢走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