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深,汴京桃李芳菲,但林府却弥漫着淡淡的离愁,墨兰回宫的日期已至。
林噙霜亲自为女儿整理着宫装,眼中满是不舍,一遍遍地叮嘱着在宫中的注意事项,母子三人一起用了午膳,气氛温馨却带着一丝压抑。
饭后,盛长梧亲自送墨兰入宫,安顿好妹妹后,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求见了官家赵祯。
御书房内,盛长梧恭敬行礼后,并未绕弯子,直接恳切陈情:“陛下,臣今日冒昧,再有一事相求,舍妹墨兰归家这些时日,家母精神焕发,身子也爽利了许多。实在是……骨肉亲情,难以割舍。臣斗胆,恳请陛下开恩,能否……允准墨儿长归林府,承欢家母膝下?”
赵祯看着下方这位年轻得力、却难得露出如此感性一面的重臣,手中捻着玉扳指,沉吟不语。
他自然是喜欢墨兰那孩子的,乖巧懂事,陪伴皇后和太子也尽心,但更重要的是,他深知盛长梧能力卓绝,年轻气盛,又手握户部大权,这样的臣子,既要用,也需防。
而盛长梧的弱点,也很明显,那便是他的生母林噙霜和妹妹盛墨兰。
“一个人,若有了弱点,便易于掌控。”
这是帝王心术的要诀,一个臣子,若是无欲无求,毫无软肋,反而让帝王难以安心。
将墨兰留在宫中,便是无形中在盛长梧头上悬了一根线,让他行事有所顾忌,更加忠谨。
但若完全拒绝,也显得不近人情,寒了功臣之心,权衡片刻,赵祯露出了宽和的笑容,做出了在他看来最优的平衡:
“长梧啊,你的孝悌之心,朕深知。朕与圣人,也确实喜爱墨兰这孩子,有她在宫中,也热闹些。这样吧,朕折中一下,往后墨兰便每月在宫中住十日,其余二十日,皆可回林府陪伴你母亲。如此,既全了你们天伦之乐,也不负皇后与太子对她的喜爱,你看可好?”
盛长梧立刻躬身,深深一拜:“臣,叩谢陛下隆恩!陛下体恤之情,臣感激涕零,必当竭尽全力,以报君恩!”
他面上满是感激,心中跟明镜似的,他何尝不知赵祯的用意?用亲情来羁绊他,是阳谋,也是帝王最常用的手段。
但他心甘情愿,因为这确实是他最大的软肋,只要母亲和妹妹能平安喜乐,他愿意在这位君王手下,做一个有“弱点”的能臣。
带着这份彼此心照不宣的“恩赏”,盛长梧退出了御书房,墨兰往后每月能有二十天在家。
回到林府,盛长梧将消息告知了母亲,林噙霜听闻,虽然未能让女儿彻底归家,但一个月有二十天能在身边,远比之前好上太多,脸上顿时阴转晴,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如此便很好了!甚好!我儿辛苦了!”
墨兰刚在宫中安顿好,便有曹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前来传话,说皇后娘娘想念她了,请她过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