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庶出的弟弟,文采斐然也就罢了,为何做官也如此顺遂?一年时间,便走完了父亲十几年的路!这种强烈的对比,让他心中颇不是滋味。
然而,长柏毕竟是理智的。
他很快压下了这份不适,转而冷静分析:长梧如今已官至五品,与父亲同级,显然其志不在区区盛家这点家业。
他既已展翅高飞,看的是更广阔的天地,想必对留在汴京继承家产并无兴趣,既然如此,自己这个嫡长子便少了最大的潜在竞争对手,倒也不必过于担忧。
想通了这一点,长柏心中稍安,重新将精力投入到书本之中,只是那份被弟弟远远抛在身后的紧迫感,却深深地烙在了心底。
邕王府内
邕王将一份抄录的邸报掷于案上,上面赫然写着盛长梧晋升泉州刺史的消息,他眼中闪烁着精光,对身旁的王妃和嫡长子赵曦说道:“这个盛长梧,本王果然没看错他!不仅三元及第会读书,这做官的本事更是了得!瞧瞧,一年时间,从七品县令跃升至五品刺史,实打实的政绩,便是那些老于仕途的也未必能做到。”
赵曦闻言,嘴角勾起一丝成竹在胸的笑意,上前一步道:“父亲所言极是。儿臣此前找过他,并且收了儿臣的玉佩。此举,已然表明他有意我们邕王府”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算计,继续分析:“再者,父亲也知道朝堂风气 那些自诩清流的文官,最是见不得旁人青云直上,尤其似盛长梧这般毫无根基、却又锋芒毕露的年轻臣子。
他如今升迁越快,盯着他、想找他错处、排挤他的人便会越多,待他在朝中孤立无援、步履维艰之时,正是我们施以援手、施恩于他的最佳时机。届时,他岂能不感恩戴德,为我所用?”
“哈哈,曦儿看得透彻!”邕王抚掌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对文官集团的不屑与自身的骄狂,“朝堂上那些腐儒,整天就知道揪人小辫子,倚老卖老,骂完这个骂那个!也就是当今官家仁厚,能忍得下他们,若是本王……”
他眼中寒光一闪,未尽之语带着森然杀气,“早把这般聒噪之人拖出去砍了!看谁还敢整日指手画脚!”
一旁的邕王妃却面露忧色,她心思更为细腻谨慎,轻声道:“王爷,曦儿,话虽如此,可眼下官家明显是极为看重这盛长梧的。我们若不出手,官家难道会坐视他被排挤?若他顺风顺水,始终得圣心眷顾,岂不是天然就站在官家那边,我们又如何拉拢?”
邕王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问题,他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夫人,你多虑了。官家看重他又如何?他站在官家那边又如何?问题的关键,你忘了么?”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字一顿道:“谁让,咱们的官家,没有儿子呢!”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正是邕王野心的最大底气,也是他们所有谋划的核心。
邕王妃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官家还有位公主……”
这次不等邕王开口,赵曦便从容接话,语气带着洞悉一切的淡然:“母亲放心,福康公主殿下确实深得圣心。然而,儿臣听闻,官家已有意在她及笄后,履行早年与李家的婚约,将她下嫁,一位出嫁的公主,于大局……终究是不同的。”
邕王满意地看着儿子,对这个继承人的手段和眼光深感欣慰,他拍了拍赵曦的肩膀,对王妃道:“夫人不必过于担忧,相信曦儿会处理妥当的。”
赵曦躬身,脸上是志在必得的笑容:“父亲,母亲,请放心。此事,儿臣定会妥善安排,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