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只当卫恕意性子安静,不喜争抢,却万万没想到,她们母女在府中的日子,竟已艰难到了让孩子挨饿、穿旧衣的地步!
盛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看着怀中哭泣不止、瘦弱可怜的明兰,再联想到她所说的“吃不饱饭”、“没有新衣”,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他第一时间便认定了是主母王若弗刻薄,克扣了如意居的用度,才会让他的女儿沦落至此。他心疼女儿,更恼怒于大娘子的“不容人”。
他抱着明兰,沉着脸,脚步匆匆地直奔葳蕤轩,不等丫鬟通传便闯了进去,将怀里的明兰往前一送,对着正在喝茶的王若弗便是一顿质问:
“你看看!你看看明儿都成什么样子了!瘦得跟柴火棍似的,穿的也不知是哪里淘换来的旧衣裳!你身为当家主母,就是这样对待庶女的?竟克扣她们的月例,让孩子饿肚子吗?!”
王若弗被这劈头盖脸的指责砸懵了,待反应过来,顿时火冒三丈,霍地站起身,声音也拔高了八度:“主君!你休要血口喷人!我王若弗行事光明磊落,自掌家以来,何时克扣过府里哪个院子的月例份例?你大可现在就去查账!一笔一笔,清清楚楚!若查出来我有半分克扣,我立刻把这管家钥匙交出来!”
“你没克扣?”盛纮指着明兰,“那为何小六会跟我说她连饭都吃不饱?孩子难道还会说谎不成?!”
“这我如何得知?!”王若弗气得胸口起伏,“我又没有日日守在如意居看着她们吃饭!主君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怪我,真是好没道理!”
两人争执不下,王若弗为了自证清白,立刻命人取来账本,盛纮也铁了心要查个水落石出,于是,王若弗拿着账本,盛纮依旧抱着抽噎的明兰,一行人浩浩荡荡又来到了如意居。
卫恕意早在听到外面动静时,就猜到了大概,她心中一惊,面上却强自镇定,飞速低声对身边的小蝶吩咐了几句,小蝶会意,悄悄退了下去。
众人进屋,盛纮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卫氏,你老实说,大娘子平日里,可有克扣你们如意居的月例银子、份例东西?”
卫恕意连忙跪下,声音柔弱却清晰:“回主君,大娘子持家公正,从未克扣过如意居半分月例份例,一切都是按规矩来的。”
卫恕意抬起头,眼中含泪,带着恰到好处的愧疚与惶恐,接着说道:“是妾身的错……妾身见明儿年纪渐长,想着姑娘家需懂得节俭持家的道理,平日里便对她约束得多些,吃穿用度也都俭省着来,想着能为府里节省些开销,也能磨练她的心性……
没想到,没想到竟让明儿误会了,还惊动了主君和大娘子,实在是妾身的罪过……请主君、大娘子责罚。”
就在这时,小蝶捧着一个木盒子走了进来,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里面赫然是些散碎银子和几串铜钱,甚至还有之前盛纮赏下的那块银子,也原封不动地放在里面。
她这一番话,连同那盒作为证据的银子,瞬间将局面扭转,克扣的罪名被洗清,她的行为被解释成了“教导女儿节俭”和“为府中节省”。
盛纮看着那盒银子,又看看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卫恕意,再看向身边面色铁青的王若弗,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神色讪讪。
是他冤枉了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