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在盛府门前停稳,墨兰便像一只轻盈的蝴蝶,提着裙摆,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一路小跑着穿廊过院,直奔林栖阁。
“小娘!小娘!”人未到,声先至。
林噙霜早已等候多时,见女儿满面笑容地跑进来,立刻迎上前,将她搂在怀里,嗔怪道:“慢着点,我的儿,仔细摔着!”语气里是满满的宠溺与关切。
墨兰倚在母亲怀里,兴奋地开始讲述今日的见闻:“小娘,那伯爵府的园子可大了,好多好多漂亮的花!我们还见了齐国公府的郡主娘娘,她看起来有点严肃……还有宁远侯府的顾家哥哥们……后来我们还玩了诗词接龙呢!”
她重点描述了自己如何接上那句诗,引得众人夸赞,小脸上满是“求表扬”的骄傲。
林噙霜听得眉开眼笑,尤其是听到女儿展露才学、被众人称赞时,更是心花怒放,连连摩挲着墨兰的头发:“好!好!我儿真是给小娘长脸了!不愧是我的墨儿!”
与此同时,如意居内则是另一番光景。
卫恕意拉着明兰的手,细细打量她的神色,低声问道:“明儿,今日在宴会上,一切可还顺利?没出什么岔子吧?”
明兰抬起小脸,眼神清澈安静,乖巧地回答:“小娘放心,女儿一直乖乖跟在大姐姐身边,没有乱走,也没有多说话。”
卫恕意这才松了口气,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咱们安安分分的,比什么都强。”她看着女儿懵懂却听话的样子,心中既感安慰,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酸楚。
她何尝不希望女儿也能像其他孩子一样肆意欢笑,但在这深宅大院,谨慎低调才是她们母女的生存之道。
明兰看着小娘,小小的心里却藏着一丝不解,为什么四姐姐、五姐姐可以那样活泼地说笑,她却要一直乖乖地跟着,不能多言呢?但这疑问,她只是藏在心里,没有问出口。
寿安堂内,华兰正陪着盛老太太说话。
“祖母。”华兰姿态优雅地坐在下首,声音温婉。
盛老太太捻着佛珠,慈和地看着她:“感觉如何?”
华兰眼中流露出些许惊叹,轻声道:“不愧是汴京勋贵之家,园子布置得精巧,来往的夫人姑娘们言谈举止也都不凡,孙女儿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她语气平和,既不过分羡慕,也无自卑,显露出良好的教养和定力,盛老太太微微颔首,对她的表现颇为满意。
傍晚,盛长梧从翰林院下值回来,他心中记挂着妹妹第一次参加这等宴会的情形,径直去了林栖阁。
墨兰见到哥哥,又兴奋地将白日的经历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玩诗词接龙时自己的“壮举”。
盛长梧耐心听着,仔细观察着妹妹的神情语气。
当他发现墨兰对永昌伯爵府的富贵、对吴大娘子的热情,都只是寻常叙述,并无特别向往或刻意提及府上的公子时,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随即,他又被自己这过于超前的担忧逗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自嘲:“盛长梧啊盛长梧,你在想什么呢?墨儿才多大点人儿,不过是个贪玩好奇的小姑娘罢了。”是他自己因前世的记忆,总带着一些滤镜去看待一切,生怕墨兰重蹈覆辙。
看着眼前天真烂漫、因一点小事就欢喜不已的墨兰,盛长梧的目光柔软下来,他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头,温声道:“我们墨儿做得很好,哥哥为你高兴。”
只要墨兰能一直这样开心、健康地长大,在他为她撑起的天空下,慢慢形成自己独立而不偏颇的认知,他便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