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融融,汴京城内外一派生机勃勃。 盛长梧站在码头,目送着范忠一家的船只渐行渐远,心中充满了不舍与祝福。
回到书房,还未从离愁中完全走出,门房便送来了一份新的请帖,烫金的帖子,封面印着宁远侯府的徽记,显得格外郑重。
盛长梧有些疑惑地打开,他与宁远侯府素无往来,仅在年前的宫宴上有过一面之缘,彼时宁远侯顾偃开也在场,但并未有深入交谈。
这突如其来的马球会邀请,所为何事?
他虽然不喜过多应酬,但心思缜密,立刻想通了关键:这是自宫宴后,第一次有真正手握实权的勋贵家族单独向他发出邀请,若是拒绝,无论理由为何,都很可能被解读为恃才傲物、不将勋贵放在眼里。
对于一个根基尚浅、急需在汴京立足的少年官员来说,这样的名声是致命的,第一次的邀请,必须接下。
于是,他压下心中的疑虑,对送帖的侯府下人温和地说道:“回去禀告侯爷和夫人,盛某多谢厚爱,定当准时赴约。”
从门房接过那封来自宁远侯府的请帖后,盛长梧去了后院,寻到正在窗下教导墨兰认简单字画的母亲林噙霜。
“阿娘,”盛长梧将那份精致的请帖递给林噙霜,“宁远侯府送来帖子,邀请儿子过几日去参加他们府上举办的马球会。”
林噙霜闻言,先是眼睛一亮,脸上自然流露出欣喜之色,宁远侯府!那可是真正的实权勋贵。
儿子能得到这样的门第邀请,无疑是身份和能力的又一种认可,意味着他正逐渐被汴京最顶层的圈子所接纳。
然而,这份喜悦很快就被浓浓的担忧所覆盖,她放下手中的画册,蹙起秀眉,担忧地看着儿子:“马球会?梧哥儿,你……你才六岁,何曾练习过骑马?更别说打马球了!那马球场上冲撞激烈,万一……万一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盛长梧看着母亲瞬间变色的脸庞,心中了然,他其实自己也有些疑惑,但此刻更重要的是安抚母亲。
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语气轻松地说道:“阿娘不必过于忧心。或许侯府只是听闻了儿子的些许虚名,想借机见上一见,并无真让儿子下场打马球的意思。
这等场合,多半是勋贵子弟和善于此道之人的游戏,儿子年纪尚小,他们想必也是知道的,大约只是让儿子在一旁观看,凑个热闹罢了。”
林噙霜听了儿子的分析,觉得颇有道理,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些,但眉宇间的忧色仍未完全散去。
她叹了口气,拉过儿子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希望如此吧,梧哥儿,你能与这些权贵交往,是多好的机会,娘是知道的,但越是如此,你越要处处小心,谨言慎行。
这些高门大户规矩多,心思也深,你年纪小,莫要被人拿了错处,或是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人,凡事多看多听少说,莫要强出头。”
盛长梧能感受到母亲话语中的关怀和忧虑,他反手轻轻握住母亲的手,郑重地点头承诺:“阿娘的教诲,儿子都记下了,您放心,儿子会谨慎行事,绝不会鲁莽冲动,更不会授人以柄,定会平平安安地去,平平安安地回来。”
看着儿子沉稳的眼神和懂事的模样,林噙霜的心终于安定了不少,她知道儿子早慧,心思缜密远超同龄人,但作为母亲,那份担忧总是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