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转向那位沉稳持重的嫡长子盛长柏,他方才一口气背诵四首古诗的从容与渊博,同样远超寻常孩童。
盛家……不愧是书香官宦人家,子孙辈竟都如此出色,她心中暗暗思忖,生出几分感慨,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压力。
她的手下意识地、更加轻柔地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那里面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感受着那份轻微的胎动,她内心的期盼变得无比具体和强烈:
若……若我这是个男孩,该多好…… 在这个时代,在盛家这样的门第,男孩意味着更多的可能性和更稳固的地位。
有了儿子,她才能真正在这深宅大院里站稳脚跟,未来才算有所依靠。
不求他如长柏哥儿那般天生沉稳,学富五车,也不敢奢望能如长梧这般小小年纪便显露天资……只盼着他能平安健康,若能沾得他哥哥们一丝半点的聪慧灵秀,懂得读书上进,我便心满意足了。
这个念头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温柔的暖流,冲淡了方才的讶异与隐约的压力,她微微低下头,唇角含着一抹极淡却充满希冀的笑意,所有的担忧与期盼,都化作掌心下对腹中孩儿的无声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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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的热闹气氛渐渐散去,生活重归正轨,盛纮心中惦记着儿子们的教育大事,这日便将盛长柏和盛长梧叫到了书房。
他看着眼前两个儿子,一个沉稳有余却稍显冷峻,一个聪颖外露且懂得变通,心中自有盘算。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年也过完了,你们的学业不可荒废。为父思前想后,决定不再另请先生来家中授课了。”
此言一出,盛长柏面色如常,似乎早有预料,盛长梧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依旧恭敬听着。
盛纮继续道:“我为你二人选定了扬州城最好的明德书院,过了元宵,便去参加书院的入院考试。”
他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柏儿,梧哥儿,你们需得用心备考,务必一举考入。”
他顿了顿,目光尤其在盛长柏脸上停留了片刻,语重心长地说出了更深层的用意:“之所以让你们去书院,而非困守家中,并非仅仅因为书院先生教得好。”
“读书求学,固然是为明理,为科举。但更重要的是,”
他加重了语气,“要学会如何与人交往,如何结交朋友,如何立身处世!这学堂之内,也是一个小朝堂,有同窗之谊,也有相处之道。这些,是关起门来在家读书永远学不到的!”
他的目光转向盛长柏,带着一丝明显的提醒:“柏儿,你尤其要记住这一点。你学问是好的,为父从不担心,但你凡事过于严肃,常板着一张脸,这如何能行?”
“将来你若为官,难道也终日对着上司、同僚、下属板着脸吗?”
盛纮摇头,“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和气方能生财,圆融才能通达。这待人接物的学问,你需得在书院里,在同窗交往中,好生揣摩,必须把这过于冷硬的性子改一改!”
盛长柏听罢,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微动,显然是听进去了,他躬身应道:“是,父亲教诲,儿子记下了。定当努力改之。”
盛纮又看向盛长梧:“梧哥儿,你性子活泛些,这是你的长处。但在书院之中,亦要谨守本分,勤学苦读,与人为善,莫要失了分寸。”
“是,父亲!儿子明白,定会用心读书,友爱同窗。”盛长梧赶紧保证。
“嗯,”盛纮满意地点点头
“如此便好。这几日便好生准备吧。能否进入明德书院,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