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根终于开口了。
她的嗓音甜美，清脆，带着一种天真烂漫的好奇。
“可我怎么记得，你们的教义，不是这么说的？”
她站起身，紫色的裙摆在空无一物的空间里荡开涟漪。
“圣神是所有一切。”
梅根走到卡尔面前，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他的胸甲上。
冰冷的甲胄，传不进任何温度。
“所有的人，也都是圣神的一部分。”
卡尔的呼吸停滞了。
“您……”
卡尔的声音有些干涩。
但紧接着，那份震惊就化为了无与伦比的狂喜。
“您说的没错！”
他激动得挺直了胸膛，脸上重新绽放出那种狂热的虔诚。
“没想到您对我们的教义，竟有如此深刻的了解！”
“这每一朵灵性火花，都是圣神的一个碎片，一个面向，一个‘化身’！”
卡尔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梅根，又不敢僭越。
“它们被赋予自由的意志，投入由圣神躯壳所化的万物之中。”
“其中，人类，便是承载这火花的一种精致容器。”
他看着梅根，那双灰色的眼睛里，燃烧着分享真理的火焰。
“因此，每一个人，在本质上，都是圣神的一个片段，是圣神用以体验、感知和认识祂自己所创造的这个世界的一种方式。”
卡尔的声音越来越高昂，带着一种咏叹调般的激情。
“而您内在的每一次好奇、每一次爱恋、每一次痛苦与思索，都是那原初的圣神，在通过您，叩问祂自身，体验祂自身！”
他说完了。
整个纯白的空间里，只剩下他因为激动而略显粗重的喘息。
梅根没有说话。
她只是微笑着，安静地听完了这场慷慨激昂的布道。
然后，在那份狂热的期待冷却成尴尬之前，她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嗓音甜美，清脆，却带着一股能把所有火焰都浇灭的冰冷。
“很抱歉。”
梅根脸上的笑容不变，说出的话却让卡尔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
“我对你们的教会，并不感兴趣。”
卡尔愣住了。
那感觉，就像是卯足了劲打出一拳，结果却砸在了一团棉花上，所有的力道都被化解得无影无踪。
他脸上的神圣光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重新变回了那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
“我明白了。”
卡尔的语气恢复了平稳，他微微欠身，动作依旧无可挑剔。
“我们并不强求。”
“选择是否沐浴在圣神的荣光下，是每一位灵魂的自由。”
他抬起手，指向了纯白空间的另一端。
那里，一扇古朴的木门正在缓缓浮现。
“您可以前往冒险者公会，又或者其他地方，都是您的自由。”
“如果需要帮助，您可以随时来教会。”
“我相信，我的同伴会很乐意为您提供指引。”
梅根看着他，看着这个从狂热信徒到冷静骑士无缝切换的男人，那双无瑕的银瞳里，终于透出了一丝真正的兴味。
“谁的命令？”她随意地问了一句。
“是我们的圣子。”
卡尔回答得很快，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但他立刻补充道。
“我并非专程在此等候您，女士。我的任务，是接待所有出现在这个初始之地的转生者。”
“谢谢你的好意。”
梅根提起裙摆，向他行了一个优雅的淑女礼，语气里带着几分真诚的赞赏。
“您真是一位正直的骑士。”
卡尔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出现了一瞬间的动容。
但他很快就压了下去，只是将头盔夹得更紧了一些。
“您谬赞了。”
他微微低头，避开了梅根的视线。
“我只是奉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