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蒂亚转过头，看着他。
那双曾经淡红色的眸子，如今漆黑得如同最纯粹的夜空。
她没有立刻回答。
沉默了许久，她才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他们……在做什么？”
她的手指，指向街边一个行色匆匆，正接着电话，满脸焦虑的上班族。
“工作。”白日澜言简意赅。
“为了生存。”
维斯蒂亚的目光又转向不远处，一个母亲正蹲下身，温柔地替自己的孩子擦掉嘴角的冰淇淋。
“那又是什么？”
“家人照顾孩子。”白日澜回答。
“为了……延续。”
维斯蒂亚的视线，最终落在一群背着书包，嬉笑着跑出校门的学生身上。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名为“青春”的东西。
“那呢？”
“学习。”
白日-澜看着她，补充了一句。
“为了……理解世界。”
维斯蒂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理解世界。
这个词，触动了她。
她和梅尔莫斯一起创造了一个世界，她是那个世界唯一的王。
但她并不理解它。
就像她不理解眼前这个，充满了矛盾、混乱，却又生机勃勃的世界。
她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瞳里，第一次燃起了某种强烈的、名为“渴望”的火焰。
“我也想……学习。”
她的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
白日澜看着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答案。
他笑了笑，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随意地点了几下。
没有任何奇异的景象发生。
但在世界的另一端，在某个庞大的数据中心里，一行全新的代码被无声地写入。
一个名为“维斯蒂亚”的身份，凭空诞生了。
拥有合法的出生证明，完美的家庭背景，以及一张刚刚办好的……入学通知书。
“走吧。”
白日澜收起手机，牵起她的手。
维斯蒂亚没有问要去哪里，她只是任由他牵着。
每走一步她便稚嫩一分。
最后，他们穿过拥挤的街道，绕过繁华的商业区，最终，停在了一栋充满了童趣的，色彩鲜艳的建筑前。
“阳光幼儿园欢迎你”。
巨大的彩虹门下，几个老师正带着一群小不点做游戏。
孩子们清脆的笑声，穿透了城市的喧嚣。
维斯蒂亚呆住了。
她看着那些和她膝盖差不多高的人类幼崽，看着他们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
白日澜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粉红色的小书包，塞到她的怀里。
“你的学校。”
他指了指那栋建筑。
“从这里开始。”
维斯蒂亚抱着那个与她气质格格不入的粉色书包，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雪白的，赤裸的脚。
下一秒。
一双同样粉红色的，带着卡通兔子图案的小凉鞋，出现在了她的脚上。
她抬起头，看着白日澜。
白日澜对她点了点头，脸上带着鼓励的笑意。
维斯蒂亚深吸一口气。
她抱着书包，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那扇对她而言，比任何神国大门都更遥远，也更神圣的彩虹门走去。
她走进那片充满了欢声笑语的阳光里。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好奇地跑到她面前，仰着头，奶声奶气地问。
“你也是新来的小朋友吗？”
维斯蒂亚看着她，那张总是带着疏离与清冷的面孔上，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有些生涩，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她点了点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