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无理性(1 / 2)

钥匙入手,冰冷刺骨。

梅尔莫斯甚至来不及感受那上面蕴含的庞大力量,大祖母已经转身,带着幸存的几个氏族之长,冲向了圣地的最深处。

她们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梅尔莫斯也感觉棘手,因为这是就连梅耶尔也要慎重的世界外侧的来客。

但他没有犹豫,紧随其后。

战士可以害怕,但不能犹豫。

犹豫,就会败北。

越是深入,周围的海水就越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结晶化。

他们穿过一道由巨大水晶构成的拱门,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通透的水晶洞窟。

洞壁上折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幽蓝光辉,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神国。

洞窟的中央,是一座白骨祭坛。

祭坛之上,一柄散发着柔和蓝辉的巨剑静静地插在那里。

【潮汐之剑】。

但此刻,这柄传说中的神器,正发出一阵阵剧烈的、悲怆的嗡鸣。

那不是金属的震动。

是一个灵魂在哀嚎。

梅尔莫斯抬起头。

洞窟顶部的黑暗,活了过来。

那不是阴影,而是一团正在向下“流淌”的,湿滑的黑色胶质。

没有固定的形状。

它在蠕动,在重组,每一次变化都挑战着观看者对几何的最基本认知。

胶质之下,无数发光的血管网络错综复杂,随着一种怪异的节律搏动着。

无数鳃裂在它表面张开,闭合,发出永不停歇的,混合了无数种痛苦的立体低语,直接凿进脑髓。

千喉之龙。

萨拉索斯。

它那违背常理的、不可名状的本体,正在从世界的裂隙中,缓缓渗入。

“来不及了……”

黑鳍氏族的祖母发出了绝望的呻吟,她的精神在目睹那东西的瞬间就受到了重创,七窍都渗出了血丝。

就在这时。

大祖母笑了。

她松开手中的拐杖,那根陪伴了她百年的老伙计坠入水中。

她张开双臂,迎向那正在渗入的恐怖。

“以我之血肉,筑不落之墙!”

她的身体,从内而外地燃烧起来。

不是火焰。

而是一种纯粹的生命光辉。

血肉在消融,骨骼在化光。

她的整个存在,都在这瞬间化作一道璀璨的能量洪流,冲天而起,在洞窟顶部构成了一面巨大的、半透明的能量屏障,硬生生将萨拉索斯的侵蚀阻挡在外。

以自己的身体为祭品,发动的最古老,也是最后的秘术。

那道屏障,是她燃烧了自己近两百年的生命,换来的最后喘息。

大祖母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

只有她最后的嘶吼,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在梅尔莫斯的脑海里炸响。

“拔剑!”

“为了族群!”

梅尔莫斯冲向祭坛。

他一跃而上,手中的鲸骨钥匙精准地插入了潮汐之剑剑柄下方那个古老的锁孔。

咔嚓。

一声轻响。

剑柄入手。

冰冷。

但下一刻,一股无法言喻的信息洪流,冲垮了他意识的堤坝。

没有画面,没有文字。

是无数灵魂的悲鸣。

是上古的祭司们,将自己的生命与灵魂投入熔炉,锻造的不是剑,而是一座监牢。

这柄剑的本质,就是萨拉索斯被活生生撕扯下来的一部分核心意识!

他们虎鲸一族,不是神器的守护者。

他们是狱卒!

世世代代,看守着一个随时可能越狱的古神!

而萨拉索斯对他们的仇恨,也并非捕食者的贪婪。

而是囚徒对狱卒那刻骨铭心,不死不休的怨毒!

就在这时。

洞窟顶端那团缓缓渗入的,不可名状的黑色胶质,突然静止了。

那永不停歇的,搅乱心智的立体低语,也第一次出现了统一的调律。

无数个鳃裂发出的杂音,汇聚成了一道单一的,带着探究意味的嗡鸣。

它似乎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梅尔莫斯这具渺小躯壳之下,那虚无的神性本质。

一滴浓稠的黑色液体,从萨拉索斯的本体上滴落。

它没有坠入水中,而是悬浮在半空,在梅尔莫斯面前,剧烈地蠕动,变形。

黑色褪去,化为苍白。

血肉在虚空中滋生,骨骼自行构筑。

一个完美无瑕的,通体雪白的少女,被那团黑液吐了出来。

是维斯蒂亚。

但又不是她。

她的皮肤不再是病态的苍白,而是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那双血色的眼瞳里,没有了孤独与戒备,取而代之的,是洞悉人心的妩媚与冰冷的智慧。

她赤裸着,莲步轻移,走到梅尔莫斯面前,吐气如兰。

“梅尔莫斯。”

她的嗓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每一个音节都在拨动着雄性最原始的本能。

“交出它。”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向那柄潮汐之剑。

“我知道你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你比他们所有人都更高贵,更强大。”

“你是天生的王。”

“只要你把这柄囚禁了我的牢笼还给我,我将为你献上整个深海。”

她的红唇勾起一抹足以令神明堕落的弧度。

“所有的雌性,从今往后,都将是你的奴仆,你的后宫。”

“你将成为这片大海唯一的皇帝,享受永恒的生命与无尽的欢愉。”

梅尔莫斯看着她,又抬头看了看上方那团巨大的,还在流淌着粘液的黑色肿瘤。

他没说话。

只是伸出手,挠了挠鼻子。

然后,他用一种很奇怪的,带着点疲惫的语气开口。

“我说……”

“你们这些当反派的,诱惑人的套路能不能换一套?”

“就没点新意吗?”

被制造出的维斯蒂亚,脸上的媚笑僵住了。

“虽然你这个提议,确实很诱人。”

梅尔莫斯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可惜,皇帝的快乐,我已经享受过了。”

他话锋一转,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完美的造物。

“而且最关键的是,你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我今年才六岁。”

他伸出手指比了个六,在维斯蒂亚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