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虎鲸的天赋——回声定位。
配合上“鲸歌”的呼吸法,他在水里简直就是个全图开挂的幽灵。
傍晚。
最残忍的实战环节。
“今天加餐!”
库克扔过来一把生锈的铁锚,那是从沉船上拆下来的,足有半人高。
“拿稳了!这就是你的武器!”
“咱们虎鲸手短,够不着人咋办?那就用这家伙去砸!”
“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没用!就一招——砸!”
“砸烂他们的壳!砸断他们的骨头!砸扁他们的脑袋!”
岩洞里,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梅尔莫斯拖着那把沉重的铁锚,一次次因为极限收力而被库克打飞,又一次次爬起来。
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旧伤叠新伤。
但他眼里的光却越来越亮。
他发现,这种简单粗暴的战斗方式,意外地适合这具身体。
不需要精密的计算。
只需要把“鲸歌”的频率调到准,让全身的力量汇聚到一点。
然后。
轰出去。
那种破坏力,那种撕裂一切的阻滞感,让人上瘾。
……
又是一年过去。
暴风雨前夕。
天空阴沉得像块吸饱了墨汁的抹布,压得人喘不过气。
浪头拍打着礁石,卷起千堆雪。
岩洞前的空地上。
两道身影正在对峙。
库克赤裸着上身,那一身腱子肉上布满了汗水和油光。
他手里提着那根标志性的鲸骨大棒,眼神凶戾,不再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对面。
梅尔莫斯静静地站着。
三岁的他,身高已经窜到了一米五。
皮肤黑得发亮,那是长期浸泡海水和油脂打磨的结果。
虽然脸上还带着几分少年的稚气,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已经沉淀出了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他手里拖着一把崭新的船锚。
那是祖母特意找人为他打造的,通体用深海沉银铸造,重达三百斤。
但在他手里,轻得像根稻草。
“准备好了吗,小崽子?”
库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今天可是毕业考。”
“要是输了,接下来一年你都得给我捶背洗脚。”
“还有,记住不准用你的蛮力,不然舅舅我,就要提前去见先祖了!”
梅尔莫斯没有说话。
他只是微微下蹲,重心下沉。
胸膛开始起伏。
“嗡——”
低沉的鲸歌声,从他的胸腔内响起。
这一次,不再是模仿。
那是属于他自己的频率。
比库克的声音更低沉,更狂暴,更……虚无。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这股震动中凝固。
地上的碎石微微颤抖,像是畏惧即将到来的风暴。
“来!”
库克暴喝一声,脚下发力,整个人如同一颗炮弹般冲了过来。
鲸骨大棒带着凄厉的风声,当头砸下。
这一击,没有留手。
他是真的要把梅尔莫斯砸进地里。
梅尔莫斯抬头。
瞳孔中倒映着那根急速放大的骨棒。
但他没有躲。
甚至没有格挡。
就在骨棒即将触碰到他头顶的瞬间。
他动了。
不是后退,而是前进。
迎着那根骨棒,一步踏出。
“轰!”
脚下的礁石瞬间崩碎。
借助这股巨大的反作用力,梅尔莫斯的身体猛地撞进了库克的怀里。
贴身。
这是长兵器的死角。
库克脸色一变,想要收招已经来不及了。
梅尔莫斯的肩膀,狠狠地撞在了库克的胸口。
紧接着。
手中的船锚,自下而上,划出一道黑色的半月弧光。
“升龙!”
这是他自己起的名字。
虽然土,但很贴切。
“铛——!!!”
一声足以震破耳膜的巨响。
船锚并没有砸中库克的下巴,而是在最后一刻偏转了角度,狠狠砸在了库克手中的鲸骨大棒上。
巨大的冲击力顺着骨棒传导。
库克只觉得虎口一阵剧痛,那根陪伴了他十几年的大棒,竟然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噗通一声掉进了海里。
而库克本人,也被这股怪力震得连退五六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却没有收到伤害。
“……”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库克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了看远处海面上泛起的水花。
那是他的老婆……不对,那是他的武器啊!
“你……”
库克张了张嘴,他知道这个侄子的真正力量很可怕,但没想到已经掌控到这种地步了。
梅尔莫斯收起船锚,随手往肩上一扛。
他胸膛里的嗡鸣声渐渐平息。
那种属于捕食者的压迫感也随之收敛,变回了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
“舅舅。”
梅尔莫斯走到库克面前,伸出手。
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露齿的笑容。
“承让。”
“还有,你的脚太臭了,我不想洗。”
库克看着眼前这只手。
上面布满了老茧和细小的伤疤,那是这一年来无数次挥舞武器留下的勋章。
他沉默了许久。
然后,猛地一巴掌拍在梅尔莫斯的手上,借力站了起来。
“臭小子。”
库克揉了揉还在发麻的手腕,嘴里骂骂咧咧,但那双眼睛里,却亮得吓人。
那是骄傲。
“这招叫啥?”
“没名字。”梅尔莫斯耸了耸肩,“瞎打的。”
“屁的瞎打!”
库克一脚踹在梅尔莫斯的屁股上,虽然没用力。
“那是把鲸歌的震动频率和爆发力完美结合的一击。”
“你这小子……真是个怪胎。”
他转过身,望向那片波涛汹涌的大海。
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行了,你合格了。”
“这片浅滩,已经关不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