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一切是一切。(2 / 2)

冰冷的意志,再次陷入了沉默。

它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它本想用终极的虚无来碾碎这个凡人的意义,却反而让他,领悟了虚无本身的真谛。

粘稠、温热的液体,重新包裹了他的身体。

令人作呕的硫磺与腐臭气息,再次灌满了他的鼻腔。

血池冒泡的咕噜声,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响。

白日澜睁开了眼睛。

他又回来了。

他依旧站在血池的中央。

而那个女孩,就站在他的面前,那双冰凉的小手,还轻轻地环绕着他的脖子。

她那双纯白到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安静地看着他。

仿佛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试炼结束。】

【恭喜您,通过了来自深渊的最终考验。】

【您领悟了虚无的本质。】

【转化开始。】

冰冷的提示音,在白日澜的意识中消散。

他不再抵抗。

既然虚无即是万有,那这片足以溶解神魔的血池,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温床?

他张开双臂,主动拥抱了这片粘稠的,翻滚的血色。

不再是剥离,不再是融化。

是回归。

是融合。

血池中的每一滴污秽,都蕴含着一个被吞噬的灵魂,一段破碎的记忆,一份绝望的欲望。

而现在,这些都成了白日澜的养料。

他自身的“空”,与这世界的“无”,在此刻合而为一。

【深渊为您庆贺,虚无为您加冕。】

【您的天赋[心灵之海(彩色·世界)]已异变!】

【新天赋:[虚无之海(???·???)]】

【虚无之海】:唯一被动,灵魂绑定。

——你是行走在人间的虚无。

——万法归一:精神属性提升效果+500%。法力恢复速度提升1000%。你可以解析并使用所有属性能量。

——概念壁垒:免疫所有认知层面的攻击、即死效果与因果律武器。

——苦难王冠:你受到的所有伤害,都将转化为“苦难值”。你可以消耗“苦难值”,将其百倍施加于任意目标。

——万物吞噬:你可以吞噬并解析一切能量、物质、乃至概念。每吞噬一个单位,你将永久获取其全属性。

——绝对宁静:你永远处于绝对理智状态。免疫所有混乱、魅惑、狂乱效果。

——不朽精神:受到致命伤害时,伤害无效。你可以在虚无与现实之间任意切换形态。

【您获得了新职业:虚无行者】

【虚无行者:你的所有攻击,都将附带“湮灭”效果。】

【您的种族正在重构……】

【您成为虚无恶魔!】

血池的翻滚,平息了。

梅耶尔从血池中,缓缓站起。

粘稠的血水,没有从他身上滴落一滴,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主动退去,融入他的脚下。

他依旧是那身奴隶的装束,干净得像是从未沾染过半点尘埃。

他还是他。

他又不再是他。

梅耶尔抬起头。

那双原本温和的眼眸,此刻深邃得如同两片浓缩的夜空,不带任何情感,只是平静地倒映着这个猩红的世界。

他不再是一个“人”。

他成了一种“现象”。

一个行走的,名为“梅耶尔”的规则。

站在他面前的女孩,那双环绕在他脖颈上的小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他,那双纯白到空无一物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完整地,倒映出了他的身影。

然后,整个山谷的喧嚣,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正在挥舞皮鞭的恶魔,动作僵住了。

正在啃食尸体的劣等魔,停下了咀嚼。

那个刚刚斩杀了幼年巨人的,手持巨斧的强大恶魔守卫,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山谷中,数以万计的恶魔,无论强弱,无论大小,都在同一时间,齐刷刷地,将它们那扭曲、狰狞的头颅,转向了血池的中央。

它们的眼中,没有了残暴,没有了戏谑。

只剩下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

扑通。

一只小恶魔腿一软,第一个跪倒在地。

这个动作,像一道指令,像一个会传染的瘟疫。

扑通。

扑通。

扑通。

成千上万的恶魔,如同被收割的麦子,成片成片地跪伏下去。

它们将头颅深深地埋进满是血污的地面,身体抖如筛糠,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就连那些已经转化,成为恶魔帮凶的堕落者,也在这股无法抗拒的威压下,本能地跪倒,瑟瑟发抖。

整个熔岩山谷,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熔岩冒泡的咕噜声,和无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

它们在朝拜。

朝拜一个新的,未知的,更高位格的存在。

……

山崖的阴影下。

南丁格尔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到梅耶尔站了起来。

她看到万魔跪伏。

他……做了什么?

他还是梅耶尔吗?

一种比之前目睹他坠入血池时,更加深沉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

而她身旁的琉诗,反应则更加剧烈。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站在血池中央,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那张苍白的脸上,褪尽了所有血色。

她想起了那个在祭坛上,高声赞颂着“无形之主”的弟弟。

她想起了那个怪物,用利安的脸,对她露出的,扭曲的笑容。

一样的。

这种感觉,是一样的。

不……

是比那个怪物,恐怖一万倍的存在。

琉诗的牙齿在疯狂地打颤,她想要尖叫,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要逃跑,双腿却像是灌满了铅,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

血池中央的梅耶尔,动了。

他抬起脚,向前迈出了一步。

他踩在了血池的表面。

那片足以溶解万物的血水,在他的脚下,温顺得如同最坚实的地面。

他就那样,一步一步,从血池的中央,闲庭信步般,走向了岸边。

那个纯白的女孩,则像一道影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