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将羊皮纸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南丁格尔。
“把这份情报,卖给冒险者公会。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后面如果出现其他不认识的魔物,也可以来找我们买情报。”
南丁格尔接过羊皮纸。
“大人。”
“新制度推行的三天内,领地的生产效率,翻了整整七倍。”
“钢铁产量和矿石开采量,已经达到了我们有史以来的最高峰!”
她将一份报告递到梅耶尔面前,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那个惊人的数字。
“但是……”
她的语气又急转直下,带上了浓浓的忧虑。
“我们的薪资支出,也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淌出去。”
“金库……金库里的金币,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大人,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吃空的!”
梅耶尔没有看那份报告。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窗外,看着那座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拔地而起的城市。
“别急,让子弹飞一会。”
……
帝国南方,沼泽边缘的‘泥腿子’酒馆。
这里的空气永远是湿的,混着烂泥、劣酒和血的腥气。
镇上最热闹的酒馆里,一个男人正用一块破布,专注地擦拭着手中的长剑。
男人穿着一身磨损严重的皮甲,深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几道浅浅的疤痕划过他的脸颊,让他原本英俊的轮廓多了一份风霜的冷硬。
他是奥斯瓦德。
或者说,是冒险者“奥兹”。
“喂,奥兹,发什么呆呢?”
一只手伸过来,直接从他面前的盘子里抓走了一块烤肉。
一个高挑的女人,将烤肉塞进嘴里,满不在乎地用手背擦了擦油。
她叫伊莲娜,一头棕色的长发编成利落的辫子甩在身后,背上挂着一张巨大的长弓。
她是奥斯瓦德的搭档,也是他的爱人。
奥斯瓦德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擦他的剑。
伊莲娜嚼着肉,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
“又在想你那个把你赶出家门的混蛋老爹了?”
“我不是被赶出来的。”
奥斯瓦德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是自己走的。”
“切,有什么区别。”
伊莲娜撇撇嘴,又灌了一大口麦酒。
就在这时,邻桌几个佣兵的大嗓门,传了过来。
“听说了吗?北边那个柯罗诺斯领,彻底疯了!”
“怎么没听说!我表弟的哥们儿就在那儿修铁路,说现在工钱一天一结,加班还给双倍!妈的,那地方现在遍地是金子!”
另一个独眼龙佣兵,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狗屁的金子!那就是个吞人的坑!”
“瓦卢瓦家那个男爵,带了一整个骑士团进去,说是寻宝,结果呢?就一个疯子跑了出来,喊着什么‘影子会吃人’!全完了!”
“哈哈哈哈!死得好!那群贵族老爷,就该让魔物把他们屎都打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柯罗诺斯家那个小少爷,是真牛逼啊。又是搞什么银行,又是发奖金,现在整个地区的穷鬼都快跑去给他卖命了。”
“何止是穷鬼!王都那些大人物,一个个红着眼往里砸钱,就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青春不老泉’传说。我看那小子就是个绝世大忽悠!”
酒馆里,哄堂大笑。
奥斯瓦德擦剑的手,停住了。
他握着剑柄的指节,捏得发白。
伊莲娜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
“奥兹。”
她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奥斯瓦德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震惊,有困惑,更多的是一种彻底的陌生。
“那是我家。”
奥斯瓦德终于开口。
伊莲娜挑了挑眉,并不意外。
“所以,那个把贵族们耍得团团转的大忽悠,是你弟?”
她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
“他不是那样的人。”
奥斯瓦德下意识地反驳,但声音却没什么底气。
“呵。”
伊莲娜笑了。
“他是不是那样的人,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现在做的事情,比我们俩这半年干掉的所有强盗加起来,还要刺激一万倍。”
她凑近奥斯瓦德,压低了声音。
“你那个弟弟,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个真正的枭雄。”
奥斯瓦德沉默了。
他脑海里闪过父亲那张永远威严而疲惫的脸。
以父亲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允许梅耶尔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梅耶尔自己的主意。
他一个人,对抗整个家族的传统,对抗整个帝国的规则。
一股莫名的情绪,混杂着担忧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骄傲,涌上心头。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伊莲娜。”
奥斯瓦德站起身。
“什么?”
“我们去北境。”
伊莲娜愣住了,随即吹了声口哨。
“哟,想通了?要回去当你的公爵大少爷了?”
“不。”
奥斯瓦德摇了摇头,他拿起桌上的长剑,重新别回腰间。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得去帮他。”
伊莲娜看着他,忽然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这才像个男人。”
她抓起自己的长弓,将最后一口酒喝干,豪气地把杯子砸在桌上。
“算我一个!”
“我也想见识见识,能把你这个木头脑袋逼得离家出走的家族,到底有多好玩!”
“而且……”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听说石之海的魔物,赏金都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