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本源之气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微微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哪吒周身方圆数米内,那原本惰性十足的天地能量,像是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突然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和扰动!
空气中,肉眼不可见的能量微粒开始加速游离,并隐隐向着床榻的方向产生了一个微小的汇聚趋势!虽然远远达不到形成漩涡的程度,但这种异常的能量流动,对于某些感知敏锐的存在来说,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显眼!
……
几乎在同一时间。
龙焰城堡,西侧塔楼一间昏暗的杂物房内。
一个穿着陈旧褪色仆人服饰、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者,正佝偻着腰,慢吞吞地擦拭着一个落满灰尘的古旧花瓶。他的动作看起来迟缓而笨拙,如同任何一个年迈力衰的老仆。
然而,就在哪吒引动那一丝能量涟漪的瞬间。
老者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他那双原本浑浊不堪、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眼睛深处,骤然闪过一抹极淡极快的精光,如同云层中偶然掠过的闪电。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厚厚的墙壁和遥远的距离,精准地投向了城堡主宅,哪吒所在房间的方向。
他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凝立了足足三息时间,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疑惑和探究。
“……奇怪,”他极其低声地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风吹过枯叶,“元素……波动?如此微弱……却又有些……不同寻常……”
那波动一闪而逝,很快就平息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老者皱紧了眉头,又仔细感应了片刻,却再无异状。他摇了摇头,重新低下头,继续慢吞吞地擦拭花瓶,恢复了那副行将就木的老仆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
城堡二楼,书房隔壁的小客厅内。
老管家福伯正就着魔晶灯的光芒,仔细翻阅着这个月的家族账目。他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尽管穿着朴素的管家服饰,但脊背挺得笔直,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虑和疲惫。
账本上的数字触目惊心,几乎全是赤字。伯爵大人远征已久,耗资巨大却音讯渐少,家族产业在凯斯老爷的“管理”下日益凋敝,各方面的开支却层层盘剥……龙焰家族,真的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边缘。
尤其是小少爷那吒……他的身体,还有那虎视眈眈的凯斯老爷……
福伯深深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就在这时,他那因常年处理事务而锻炼得远比常人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异常——并非能量波动,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扰动”。就像是平静的水面下,突然有一条小鱼轻轻吐了个泡泡。
这感觉极其模糊,转瞬即逝。
福伯猛地抬起头,警惕地望向窗外,又侧耳倾听了一下城堡内的动静。
一切如常。
是错觉吗?还是……最近太累了?
他放下账本,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渐渐沉下的夜色和城堡内零星亮起的灯火,眼中的忧虑更深了。多事之秋啊……但愿,不要再出什么乱子了。
……
房间内。
哪吒对此毫无所觉。他正沉浸在第一次成功引气入体的微弱喜悦和巨大的疲惫之中。
那丝本源之气太微弱了,几乎刚诞生就沉寂下去,但它确确实实存在着,如同在无尽的荒漠中,种下了一颗微不足道却蕴含着无限生机的种子。
同时,随着这丝能量流过,身体似乎排出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污秽杂质,附在皮肤表面,带着一丝极淡的腥气。
而随之而来的,是更强烈的虚弱感和神魂的刺痛。
“呵……总算……不是全然无用。”
哪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疲惫却真实的笑意。他缓缓放松下来,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瘫软在床榻上,大口地喘着气,汗水几乎浸湿了内衫。
路,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虽然艰难,虽然漫长,但方向已然明确。
他需要更多的能量,更需要……资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药材、食物等资源的补充,单靠吸收这稀薄而惰性的天地能量,恐怕修炼到猴年马月也难以有所成。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家族,似乎已经很穷了?而且资源都被那位“好伯父”把持着。
哪吒闭上眼睛,一边恢复着精力,一边开始飞速盘算。
如何获取资源?如何应对凯斯父子的下一步刁难?如何在这看似绝境的局面下,撕开一条口子?
窗外,夜色彻底笼罩了蓝晶城,城堡内的灯火次第亮起,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压抑和暗流。
而在城堡的另一个角落。
“废物!饭桶!连个病痨子都吓不住!还把自己摔成这副鬼样子!”
凯斯·龙焰看着下巴青紫、浑身灰尘、一脸晦气站在自己面前的巴尔克,气得将手中的酒杯重重顿在桌上,殷红的酒液都溅了出来。
巴尔克低着头,不敢分辨,心里把那吒骂了千百遍,嘴上却只能讷讷道:“老…老爷,那小子邪门得很……那棍子它突然就断了……我……”
“够了!”凯斯不耐烦地打断他,一双阴鸷的眼睛里闪烁着冷光,“我不想听借口!连个快死的小废物都拿捏不住,我要你何用?”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看着主宅的方向,冷冷道:“看来,我这好侄子,病了这么一场,胆子倒是肥了点……或许,是该给他找点更‘刺激’的事情做做了。”
“下去吧!没用的东西!”他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让巴尔克退下。
巴尔克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凯斯独自站在窗前,眼神愈发阴冷。
那吒……继承权……龙焰家族……迟早都是他们父子的!谁也别想挡住他的路!
夜,还很长。
暗流,正在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