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拥有前世佣兵生涯锤炼出的坚韧意志和远超常人的精力,加上《天医诀》灵力对身体的滋养,即便夜间少眠,也足以支撑。而且,暗中绣制,更能避开无数窥探的眼睛和可能出现的“意外”。
“你明日便去回柳氏,说霞光锦脆弱,冰蚕丝线易打结,我需静心钻研,除一日三餐外,无事莫要打扰。再将我今日‘辛苦’绣出的那几针‘杰作’,‘不小心’让某些人瞧见。”沈清辞吩咐道,语气带着一丝算计。
环儿眼睛一亮,立刻领会:“奴婢明白!定会让二小姐和夫人那边,‘及时’知晓小姐的‘进展’!”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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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清秋院果然如沈清辞所“愿”,成为了府中下人私下议论的笑柄。
“听说了吗?大小姐关在屋里绣寿礼呢!”
“可不是嘛!据说那针脚歪得没法看,好好的霞光锦都被她戳出好几个洞了!”
“唉,真是……何必逞强呢?安安分分待着不好吗?非要揽这瓷器活。”
“嘘!小声点!不过说真的,我看这次寿宴,咱们国公府怕是要丢大人咯……”
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一丝不落地传到了柳氏和沈玉娇的耳中。
锦荣堂内,沈玉娇拿着手下丫鬟不知从何处“辗转”得来的一块边角料——上面正是沈清辞那歪歪扭扭的绣工,笑得花枝乱颤,畅快无比。
“母亲您看!我就说她是个废物!这绣的是什么东西?鬼画符吗?连三岁孩童都不如!”她将那布料掷在地上,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得意,“就这样,她还敢夸下海口?我看她到时候怎么死!”
柳氏捻着佛珠,听着钱嬷嬷绘声绘色地描述清秋院如何“闭门造车”,如何传出大小姐烦躁的叹息和环儿焦急的劝慰声,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看来,那溃肌散和霞光锦,开始起作用了。”柳氏慢条斯理地道,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让她绣吧,绣得越‘用心’越好。等到太后寿辰那日,便是她身败名裂之时!”
她仿佛已经看到,沈清辞在众目睽睽之下,呈上那不堪入目的绣屏,引得太后震怒,陛下斥责,整个帝都勋贵圈都将其视为笑柄的场景。到那时,别说她区区一个嫡女,便是靖国公沈擎苍,也要因此事颜面扫地!而她柳氏的女儿沈玉娇,则能趁势而上,博得太后青睐……
想到这里,柳氏只觉得通体舒泰,连日来因沈清辞反常举动而产生的那一丝不安,也彻底烟消云散。她甚至吩咐下去,对清秋院那边的“胡闹”不必过多干涉,只需“留意”即可,务必让沈清辞能“安心”地将这场戏唱到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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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清秋院紧闭的门扉之后,却是另一番景象。
白日里,沈清辞确实会摆弄那些动了手脚的丝线和锦缎,偶尔制造出一些失败的“证据”,或是让环儿故意在院中抱怨几句料子难用。但一旦夜幕降临,万籁俱寂,她便会在内室布下简单的隔音结界,点燃特制的提神醒脑的熏香。
然后,她才会拿出那卷质地上乘的青雀锦和素白冰蚕丝。
烛光下,她的眼神变得无比专注,指尖拈起细如发丝的银针——并非绣花针,而是她惯用的、更细更韧的医用的长毫针。以针代笔,以灵力为墨!
《天医诀》的灵力被她精妙地控制着,顺着特制的、未曾沾染任何毒物的冰蚕丝线,融入一针一线之中。她落针如飞,精准无比,每一个“寿”字的转折、顿挫,都蕴含着某种独特的韵律,隐隐与她脑海中推演的阵法符文相合。那针脚细密匀称,仿佛天生就长在锦缎之上,勾勒出的字体或苍劲古朴,或飘逸灵动,或端庄大气,百字百态,无一雷同。辅以松鹤、蟠桃等吉祥纹样,更是栩栩如生,气韵流动。
这已不仅仅是刺绣,更近乎一种独特的修行与创造。她将医道对经脉气血的理解,对灵力控制的精微,以及对符文阵法的初步感悟,都融入了这架绣屏之中。绣制的过程,本身就在锤炼着她的心神与灵力。
玄璃安静地趴在一旁,偶尔抬起眼皮看看专注的主人,又或者竖起耳朵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它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灵韵,似乎也让沈清辞的心神更为清明,手下针线愈发流畅。
时间在指尖悄然流逝,真正的百寿绣屏,在无人知晓的暗夜里,正一针一线地逐渐成型,凝聚着智慧、心血与隐藏的力量。
沈清辞偶尔停针,目光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隐藏在府邸阴影中的恶意。
“且让你们再得意几日……”她低声自语,指尖灵力微吐,绣屏上一只仙鹤的眼睛被瞬间点亮,闪过一丝灵动的辉光,随即隐没。
“待到图穷匕见时,方知谁才是,真正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