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意识如同穿越了一条漫长的时光隧道，刚刚从与岳飞元帅那场触及灵魂的对话中退出，心神还浸染着沙场点兵的肃杀与精忠报国的沉重，指挥部内特有的低沉嗡鸣声、不断闪烁的警示灯以及主光幕上如瀑布般飞速流动的复杂数据流，便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将他猛地拉回了现实。
他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因长时间精神高度集中而略显疲惫、隐隐作痛的眉心，正准备迈步走向那象征着责任与压力的主控台，一位脸上带着与指挥部严肃氛围截然不同的温暖笑意的年轻研究员，便快步迎了上来。
“林指挥，”研究员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轻快，在这片紧绷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刚才您处于深度连接状态时，您家里的加密通讯接进来了，是您女儿小鱼儿。”
林凡闻言，脚步猛地一顿，脸上那属于“天命行者”的、仿佛承载着整个文明重量的凝重与深沉，如同遇到了春日暖阳的冰雪，悄然且迅速地消融，被一种极为柔软、近乎宠溺的神情所取代。
“是小鱼儿？”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
“是的，”研究员肯定地点头，将一个专用的、确保通讯绝对安全的个人终端递到林凡手中。
“夫人说您可能在忙，通讯已经转接到这个终端了，嘱咐说等您有空了务必回一个。小家伙……听声音，好像有点想您了，吵着要爸爸。”
林凡接过那略显冰凉的终端，对研究员点头致意，真诚地道了声：“谢谢。”
他没有选择立刻回到人声嘈杂、气氛紧张的主控大厅，而是转身推开了旁边一间供人员临时休息的静室的门。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有效地将外界的喧嚣与紧迫隔绝开来，营造出一方难得的静谧空间。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平复一下依旧有些激荡的心绪，这才点开了通讯记录，按下了回拨键。
屏幕闪烁了一下，连接建立的提示音响起，画面尚未完全稳定，一个软糯清亮、带着点儿显而易见委屈巴巴的童音，就迫不及待地先传了出来，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林凡的心湖：
“爸爸！”
屏幕很快清晰起来，一个扎着两个可爱小揪揪、脸蛋粉扑扑如同成熟水蜜桃的女娃娃，瞬间占据了整个画面。
她那双遗传自林凡、又大又亮的眼睛此刻水汪汪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晶莹的泪珠，正努力地用小手扒着屏幕的边缘，小脸几乎要贴上来，仿佛想从这冰冷的屏幕里钻出来，扑进爸爸的怀里。
“哎，小鱼儿，爸爸在呢。”林凡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几乎能滴出水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在冰冷屏幕上女儿那虚拟的脸颊位置，徒劳地想要为她擦去泪痕。
“怎么啦？告诉爸爸，是谁惹我们小公主不高兴了？”
“是爸爸！”三岁的林予夏（小名小鱼儿）小嘴一瘪，带着哭腔控诉道，逻辑清晰得让人心疼。
“爸爸好久好久没回家啦！我的小熊都找不到你给它讲故事了！它晚上都睡不着！”
看着她那认真又委屈的小模样，林凡的心简直要化掉了，同时涌起浓浓的愧疚。
他这才惊觉，为了应对接连不断、关乎国运的擂台战和与历代英灵的深度沟通，自己已经快整整一周没有离开过指挥部这个“前线”了。
对于一个时间概念尚不清晰、完全依赖父母陪伴的三岁孩子来说，这确实是一段漫长到如同永恒、难以理解的分别。
“对不起，小鱼儿，”林凡的语气里充满了真诚的歉意，他试图用孩子能理解的、最简单的方式解释这复杂的一切。
“爸爸在工作，在打……一个很重要的‘大怪兽’。一个很大很大的怪兽。”
“大怪兽？”小鱼儿的注意力果然被这个充满童话色彩的词吸引了，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带着天真无邪的好奇，
“比……比我们幼儿园小明画的、有三层楼那么高的恐龙还大吗？”
“嗯，比那个大得多，大得很多很多，”林凡笑着，用手指了指天花板，仿佛能透过层层合金装甲与建筑，看到那遥远而神秘的星空擂台。
“它在很远很远的星星上面呢。”
“哇！”小鱼儿发出一声充满童稚的惊叹，小嘴张成了o型，但随即小眉头又皱了起来，流露出真切的担心，
“那爸爸会不会很累？有没有好好吃饭饭？妈妈说你一工作起来，就总是忘记吃饭，肚子会咕咕叫的。”
听着女儿这稚气却发自内心的关心，林凡感觉连日来积累的疲惫、殚精竭虑的压力，似乎都被这纯净的暖流驱散了不少，胸口暖融融的。
“爸爸吃了，吃得可多了，饱饱的。小鱼儿呢？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有没有听老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