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立刻明白他指的是云溪和墨尘,连忙点头:“放心,我知道轻重。”说完便急匆匆化作一道流光离去。
庭院里只剩下夏蓝一人。
他靠在冰凉的廊柱上,缓缓闭上眼,感受着体内气血翻涌后的余波,脑海中却异常清明。
方才在那奇异空间与蓝玉烟——那个真正属于这里的、强大而坚韧的灵魂——的短暂交流,如同在他纷乱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定海神针。
那句“别怕,我很快,过去帮你”仿佛还萦绕在耳边,夏蓝忽然觉得,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似乎松动了几分。
他不是一个人在硬撑。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地踏实。
没过多久,一道温和的青色流光落下,玄清快步走来。
“玉烟!”玄清在他身边蹲下,修长的手指立刻搭上他的腕脉,声音温和却急切,“让我看看。清梦说你吐了黑血,怎么回事?”
夏蓝任由他探查,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四周,确认安全后,才低声道:“师叔,我没事。”
玄清诊脉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眼,清澈的眸中带着询问:“脉象虽乱,但根基未损,这血……”
清梦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伸手想去探他的额头:“……没事?你都吐血吐成那样了,还没事?玉烟,你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夏蓝轻轻挡开她的手,低声道:“吐出来的是这段时间积压的淤血,堵在心脉附近有些时日了,如今吐出来,反而舒畅了些。”
“你……你刚才那是……装的?”她回想了一下夏蓝方才那吐血、虚弱、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惨状,实在难以相信那是装出来的,气得想拧他耳朵,
“连师叔都骗?!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被你吓死!”
玄清是何等聪慧之人,立刻明白了过来。他收回手,若有所思地看着夏蓝胸前衣襟上那片刺目的暗红,又看了看夏蓝虽然苍白却眼神清明的脸:
“所以……我们仙尊这是要‘病’上一场了?”
夏蓝对上他洞悉的目光,也不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点了点头:
“‘修为受损’装了这些时日,总得有些‘进展’。如今正好借这机会,让这伤‘重’几分。”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师叔,需要您帮我个忙,把这出戏做真。”
玄清微微倾身,靠近了些,声音也放得很低:“你想‘病’到什么程度?”
夏蓝眼神微凝,缓缓吐出几个字:“重伤难愈,伤及本源。对外便说,我因强行推演天机,在秘境中搜寻安英下落时遭了反噬,旧伤叠新创,已然……油尽灯枯之兆。”
玄清闻言,神色变得郑重起来:“你要用自己作饵,引蛇出洞?这消息若放出去,恐怕整个仙界都要震动。”
“水浑了,才好摸鱼。”
夏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决然,“我忍了这么久,是时候看看,到底有哪些人,在暗中窥伺了。”
他看向玄清,语气诚恳,“宗门事务,接下来恐怕要更多地倚仗师叔和清梦师叔了。”
玄清沉默片刻,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此刻显得格外深邃。
他轻轻叹了口气:“放心,论起‘病重’,我比你在行。保管让所有人都相信,咱们仙尊为了寻徒,已是强弩之末。”
夏蓝看着他瞬间入戏的模样,心下稍安,由衷道:“多谢师叔。”
“客气什么。”玄清笑了笑,随即正色道,“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换身衣服,这副模样虽然逼真,但也太狼狈了些,不符合你仙尊的身份。我去找清梦商议具体细节,你好好‘休养’。”
鱼饵已备好,网也已悄然张开。
接下来,就看这“仙尊重创,命不久矣”的消息,能炸出多少条沉在水底的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