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正凝视着自己的眼睛——墨尘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过这双眼睛——里面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欣喜、紧张,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激动。
那光芒如此炽热,仿佛将他所有的疲惫都驱散了,只剩下纯粹的、为他能够重见光明而绽放的喜悦。
墨尘的目光微微移动,看到师尊为自己遮挡光线的手,指节修长分明,肤色白皙近乎透明,能隐约看到底下青色的血管。
他的瞳孔,随着夏蓝关切的面容而轻轻转动着。
夏蓝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
刹那间,巨大的狂喜如同潮水般冲垮了他所有的克制。三年来的殚精竭虑,无数个日夜的灵力温养,那份深埋心底的愧疚与期盼,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最圆满的回应。
“墨尘……你……你真的能看见了?!”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眶瞬间就红了,一层水汽迅速弥漫上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师徒礼数、什么仙尊威仪,几乎是本能地,伸出双臂,用力地、紧紧地将眼前失而复得的徒弟拥入怀中!
那是一个极其用力的拥抱,带着仿佛要确认对方真实存在的颤抖,带着所有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激动与辛酸。
墨尘被他猛地拥住,整张脸都埋入了温热柔软的胸口。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师尊急促的心跳,如同擂鼓般敲击着他的耳膜,也能闻到那清冷檀香下,属于师尊本身的、干净而令人安心的气息。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过于用力的拥抱弄得怔住,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但很快,一股巨大的暖流从相贴的肌肤涌入四肢百骸,那温暖驱散了他最后一丝不安与彷徨。
他缓缓地抬起手,有些迟疑地,最终还是轻轻回抱住了夏蓝微微颤抖的身体。
他将脸更深地埋进那片温热之中,感受着那份失而复得的珍贵,喉头有些哽咽,千言万语在心头翻滚,最终只化作一句极轻极轻的、带着初愈沙哑的话语,喃喃地逸出唇边:
“谢谢……师尊。”
二人静静相拥了片刻,夏蓝才稍稍平复了激荡的心绪。
他轻轻松开墨尘,抬手用指腹拭去自己眼角的湿意,又仔细端详着徒弟终于重现光彩的双眼,唇角是抑制不住的欣慰笑意。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他喃喃着,像是说给墨尘听,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正好云溪接了宗门任务,去山下清理为祸一方的几只小妖,不在山中。
夏蓝便扶着墨尘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自己则去取来玄清师叔特意调制的灵药膏。
他净了手,用指尖剜了一点莹润清凉的药膏,动作极其轻柔地涂抹在墨尘的眼周。药膏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触感微凉,很好地舒缓了初愈双眼的些许干涩。
夏蓝一边细致地涂抹,一边轻声细语地转述着玄清的叮嘱,声音温和得像山涧流淌的泉水:
“师叔说了,这药膏每日早晚各一次,需连续用上七日。眼睛刚恢复,不可长时间视物,尤其要避开强光。若是觉得酸涩了,就闭目养神,莫要勉强……”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低垂着眼睫,神情专注而温柔。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他侧脸投下柔和的阴影,那认真的模样,不像威严的仙尊,倒像是凡间寻常人家中,细心照料生病孩儿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