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大人。”晚玉的声音带着魔族特有的沙哑质感,却尽力维持着平稳,
“尊上正在炼制一件紧要法器,过程有些……激烈,引动了周遭灵力震荡,波及仙界,实属不该。属下代尊上致歉,待尊上事毕,定当亲往凌霄山致歉。”
“六界灵力本为一体,偶有波动,实属寻常,不必致歉。”
他掐了掐手心,顿了顿:“烦请转告魔尊,炼制法器虽紧要,万望以自身安危为重,勿要……操之过急。”
他话锋微转:只是,本尊方才感知那灵力核心,阴煞之气极重,更兼有千年不散的怨怼......不知是何等灵材,竟有如此威势?若本尊所知不错,近百年间,似乎并无契合此等气息的天地灵物现世。
晚玉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去了可能的情绪波动。她的回答流畅而清晰,像是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仙尊明鉴。此物确非天生地养,乃是前些时日,人界一处古战场遗址,因战事吃紧,守军无能,竟有愚昧之人妄动禁术,私自开启了阴阳裂隙,召唤阴兵逆行。”
她说到这里,抬眸飞快地扫了夏蓝一眼,才继续道:
“那处遗址……恰好牵连到了……东咀城。尊上恰逢其会,拿到了鬼界夜游巡使擅离职守、私放阴兵、险些酿成大祸的铁证,已将其押送六界问罪台。三司会审,证据确凿,那巡使被判魂飞魄散,其千年修为所化的鬼骨,便由尊上带回处置。”
东咀城。
夜烬……他是因为这个才插手此事的吗?他知道那里对蓝玉烟意味着什么,哪怕自己从未明确提及过。
一股混杂着感动与担忧的热流涌上心头,烫得他眼眶有些发酸。
感动于夜烬这份不动声色的维护与体贴,他那样一个懒得理会闲事、只在乎自身魔域安稳的魔,竟会为了旧尘,亲自去处理这等麻烦。
担忧则是因为,牵扯到千年鬼将、阴阳裂隙,绝非易与之事,看晚玉身上残留的痕迹和此地严阵以待的守卫,恐怕过程绝非她轻描淡写的“炼制法器”那么简单。
而且这事元景和玄清也在查,事情告一段落却没有告知自己,恐怕是帮他瞒着什么。
眼前人的话,倒更像是夜烬提前吩咐好,用来应付他、让他安心的说辞。
怀中的令牌再次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带着一种近乎委屈的急切,仿佛是它的主人隔着遥远的距离,感受到了他的靠近。
夏蓝袖中的手悄然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追问,不能表露过多的关心,更不能直接闯入。
仙尊与魔尊过从甚密,本就是六界焦点,稍有不慎,便是给双方招致祸端。
“原来如此。”他缓缓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阴兵借道,扰乱人间秩序,更易引发生灵涂炭,动摇两界根基。鬼界巡使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魂飞魄散是其应得之下场。魔尊此举,秉公处理,维护的是六界法度,本尊……甚是感激。”
晚玉深深一揖:“多谢仙尊。”
他不能再给夜烬添麻烦,眼下,最重要的是确定他的安危。直接问是问不出的,硬闯更不行。
他抬眼,目光再次掠过边界:“说起来,不知阿雁姑娘,此刻可在这南疆附近?”
晚玉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起阿雁,愣了一下,才回道:“在的。阿雁姑娘和她母亲沈夫人,此刻正在南疆客苑暂住。”
夏蓝点了点头:“本尊听闻她近日修行似有关隘,快要突破境界,心中始终记挂。此次过来,正好给她带了些或许能用上的,助她稳固境界。”他语气自然,仿佛此行一半的目的就是为了此事,
“既然她在,倒也方便。本尊便去客苑稍候片刻,看看她的情况。不知可否方便?”
这事倒还真是计划中的一个,他如今习惯了仙尊的生活日理万机,早就习惯了手里带着几件事。
晚玉只迟疑了一瞬,便立刻侧身让开道路,恭敬道:“仙尊驾临,自是方便。请您随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