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蓝浑身剧震,猛地抬头——
烛光下,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安英那张俊朗的脸庞!
眉眼依旧,只是似乎褪去了几分少年的青涩,多了些风霜痕迹,但那双望着他的眼睛,清澈、专注,带着毫不掩饰的孺慕与思念——这是他熟悉的那个安英!
是正常的安英!
巨大的震惊与狂喜瞬间冲垮了夏蓝的理智。
他几乎是扑了过去,双手颤抖地捧住安英的脸颊,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语无伦次:
“安英?真的是你?你……你这两年去了哪里?有没有吃苦?你是怎么……”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化作哽咽。
安英顺势跪了下来,轻轻环住夏蓝的腰,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低沉而安稳:“都过去了,师尊。您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这真实的触感,这熟悉的气息,让夏蓝悬了两年的心终于落下。
喜悦淹没了他,以至于忽略了心底那一闪而过的、极其微弱的异样感。
他止住眼泪,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激动地拉起安英的手:“走!快随我去见云溪!他若是知道你回来了,不知该有多高兴!还有墨尘……墨尘他……”
他急切地想要分享这份喜悦,想要带安英去看望沉睡在冰棺中的墨尘。
然而,安英却轻轻拉住了他,语气温柔:“师尊,不急。您看您,头发都乱了。弟子……先替您梳个头,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样。”
这熟悉的请求,瞬间击中了夏蓝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他看着安英眼中那纯粹的、近乎虔诚的光芒,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坐回了镜前。
安英拿起那把熟悉的玉梳,动作轻柔地梳理着夏蓝墨黑如瀑的长发。梳齿划过发丝,发出细微而规律的沙沙声。
镜中映出师徒二人静谧的身影,烛光将他们的轮廓勾勒得柔和而朦胧,仿佛时光从未流逝,悲剧从未发生。
夏蓝狂喜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理智如同退潮后裸露的礁石,慢慢重新显现。
他透过光滑的镜面,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着身后的安英。
神态、动作、梳理发髻时指尖的力度、甚至挽发时那几不可察的小习惯……
都与记忆中那个细致体贴的安英别无二致。连他身上散发出的、那丝独特的混合着阳光与青草气息的灵力波动,都一般无二。
但是……一个魂飞魄散、连元景师尊都确认陨落的人,是如何死而复生的?这两年,他究竟身在何处?经历了什么?为何能如此巧合地在自己最疲惫、最不设防的时候出现?
谨慎起见,夏蓝状似无意地、用带着宽慰的语气提起那个沉重的话题:“安英,那日……在经堂,你失手伤了墨尘……”
他顿了顿,透过镜子观察着安英的反应,
“为师知道,那绝非你本意。定是……被那邪物夺舍,控制了心神,才铸下大错。不是你的错,你莫要再自责了......既然回来了,咱们一起想办法把邪物解决了、把墨尘救回来。”
镜中,安英梳理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抬起眼,与镜中的夏蓝视线交汇,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弧度,轻声反问:“那师尊觉得……是谁的错呢?”
夏蓝心中微微一凛,但仍是顺着话头,语气肯定地说下去:“自然是那个夺舍者的错!他侵占你的身躯,行此恶事罪该万死!”
安英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梳妆台上那支夏蓝平日惯用的、通体莹白的玉簪。
然而,他并没有如往常般将玉簪插入刚刚梳理好的发髻中,而是手腕极其缓慢地一转,那冰凉尖锐的簪尾,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缓缓地抵向了夏蓝裸露在衣领外的脆弱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