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破碎的哽咽,是云溪从未听过的脆弱和哀求:
“云溪……云溪啊……别这样……师父只有你了……安英不在了,墨尘也……师父只有你了……你要好好的……求你……好好的……别再吓师父了……”
滚烫的眼泪从夏蓝眼中滑落,一滴一滴,灼烫地落在云溪的颈窝里,烫得他浑身剧烈一颤。
云溪在师尊那近乎崩溃的拥抱和卑微的哀求中,僵硬了许久许久,最终,伸出细细的手臂,回抱住了师尊颤抖得如同秋风落叶般的身体。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脸深深埋进师尊的怀里,泪水无声地浸湿了那雪白却冰冷的衣襟。
云溪收起了所有属于孩童的玩心,不再需要任何督促。
他将所有的时间、所有的心力,都投入了修炼,近乎疯狂地汲取着一切他能接触到的知识。
练剑场上,他一次次挥剑直到虎口崩裂,鲜血染红剑柄也浑然不觉,眼神专注得骇人;
阵法阁内,他废寝忘食地演算着繁复古奥的阵图,直至精力耗尽晕厥过去;修炼静室中,他引气入体的时间越来越长,常常一坐便是数日,气息变得沉静而冰冷……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死去的师兄,才能……不再成为任何人的拖累,才能守护住仅剩的、他所珍视的、同样破碎不堪的师尊。
阿雁原本随母亲在魔界北疆,回来后听此噩耗心急如焚,夜烬带她去见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完全变了模样的师尊和瘦削沉默得吓人的小师兄。
昔日会无奈又纵容地笑着揉她头发、听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师尊,如今眼底是望不到尽头的死寂。
而那个总是跟在她和安英身后、笑容甜甜地喊着“小师妹”的云溪,眼神沉寂灰暗得让她心惊肉跳。
阿雁张了张嘴,所有安慰的话语都哽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颤抖的、带着哭腔的“师尊……”,便再也说不下去。
夏蓝不忍,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干涩:“……没事了。”
阿雁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又看看一旁沉默得如同影子般的云溪,忽然鼓起勇气,抓住夏蓝的衣袖:
“师尊……让我留下来陪您和小师兄吧?我可以……”
“不可。”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
夜烬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眉头紧锁。
他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揽过夏蓝的肩膀,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将他稍稍带离了云溪和阿雁几步,凑到他耳边。
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夏蓝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夜烬更紧地按住:
“蓝玉烟,你自己玩命苦修,把自己逼成这副模样,我管不了你。但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你这小徒弟也跟着你一起,往这条死路上走吗?”
夏蓝抬眼,眼底是一片疲惫的漠然,似乎想说什么,比如那是云溪自己的选择,他拦不住。
但夜烬提前打断了他,声音更加沉重:
“他才十岁,他怎么修行是小事,心性彻底扭曲了才是大事!
长此以往,日日对着你这副了无生趣、只剩仇恨和执念的模样,你让他学什么?
学你的冷漠?学你将来也变成一个只知道复仇、心中再无半点暖意的怪物吗?!”
夜烬看着他骤然苍白的脸色和眼中剧烈翻涌的痛苦,后面更重的话终究没能再说出口。他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和心疼,语气缓和了下来:
“我知道你难受。”
“这三界之内,站在高处之人,哪个没经历过剜心剔骨之痛,没受过九死一生之劫?”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紧紧依偎着自己的阿雁,“至少现在……我可不放心把阿雁留在这样的你身边。”
“两个徒弟已经没了!你难道还要亲手把第三个也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