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偏偏是魔尊?
他能那般亲密地触碰师尊,而师尊竟也…默许,甚至享受其中?
他们之间那种旁若无人的、拉拉扯扯的氛围,那种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情欲张力…像一把烧红的钝刀,狠狠剐蹭着安英的心脏。
一种尖锐的、几乎要撕裂胸腔的嫉妒和占有欲猛地窜起,熊熊燃烧,烧得他眼眶发涩,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白痕。
他几乎能想象出殿门关闭后,里面是如何一番光景!师尊那双清冷的眼会染上情动的水色,那总是吐出威严指令的唇会发出怎样的喘息…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魔头!
凭什么?!
就因为他活得够久?法力够强?地位够高?就能如此…如此亵渎他视若神明的师尊?!
汹涌的恶念几乎要冲垮理智的堤坝。然而,就在下一秒,无数个日夜师尊的教诲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头——
伦理纲常,尊卑有序,克己复礼……
他是师尊。
自己是弟子。
仅此而已。
师尊与谁亲近,与谁…有那般关系,又岂是他一个弟子能置喙、能嫉妒的?
更何况,对方是统御魔界的魔尊,与师尊…年岁、样貌、法力,似乎都那般…般配。
而自己呢?不过是个修为浅薄、连金丹都未结成的半大孩子,在师尊眼中,或许永远只是个需要教导、需要庇护的后辈孩童。
师尊…那双能洞悉万物的眼眸里,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看到自己这般渺小又僭越的心思?
巨大的失落和自鄙如同冰水,瞬间浇熄了那熊熊燃烧的妒火,只留下冰冷的灰烬和钝痛。
安英缓缓松开了攥得发白的拳头,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所有的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最深处,面上重归一片沉寂的恭敬。
恰在此时,走在前面的夏蓝脚步微顿,似乎想回头对安英说些什么,或许是关于阿雁的安排,或许是寻常的问话。
然而,就在转头迎上安英那双已然恢复平静、却深不见底、仿佛蒙着一层薄雾的眼眸时,夏蓝忽然想起了方才廊下那尴尬的一幕,想起了徒弟那异常专注灼热的视线……
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就滞住了。
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极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回避,甚至是一点点…难以言喻的窘迫。
夏蓝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转回了头,加快了脚步,仿佛要将那瞬间微妙的不自在甩在身后。
安英将师尊那瞬间的犹豫和回避看得清清楚楚。
像是一根极细极冷的针,精准地刺入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他垂下眼帘,遮住眸底彻底沉黯下去的光,沉默地、一步不落地跟在那个永远不会属于自己的身影之后。
偏殿传来的笑语喧哗越来越近,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琉璃,模糊而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