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几天后见陆景深那边朋友的场面,则更加“惨烈”和具有颠覆性。
陆景深的朋友圈极其精简,主要是几个从医学院时期就认识的同窗,以及现在医院里关系还算不错、能聊上几句专业问题的同事。这些人,某种程度上,是比林夕父母更了解“陆景深”这三个字背后意味着什么的人——那意味着医学院永远的第一名,手术台上冷静到令人发指的“机器人”,对除了医学研究和疑难病例之外一切世俗娱乐近乎免疫的“苦行僧”,以及一个仿佛天生就缺失了“恋爱”这项功能的“冰山活化石”。
所以,当陆景深提前在他们的一个小群里发出“周末聚餐,我带个人来”这条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消息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哪位国外回来的学术大牛或者业内顶尖的器械商代表。
周末晚上,当陆景深牵着一个女孩的手,出现在餐厅包厢门口时,整个包厢里原本嘈杂的谈笑声,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骤然切断!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举着筷子的、端着酒杯的、张着嘴说话的……全部僵在原地,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上,以及陆景深身边那个笑容明媚、眼神灵动、整个人散发着温暖活泼气息的漂亮姑娘身上。
空气死寂了足足有十秒钟。
然后,不知是谁先倒吸了一口冷气,发出“嘶”的一声。紧接着,各种压抑不住的惊呼、咳嗽、酒杯磕碰桌面的声音此起彼伏。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巨大的、无法置信的震惊,仿佛看到了太阳从西边出来,或者亲眼目睹了冰山在赤道融化!
那个……那个陆景深?!那个“莫得感情的手术机器”?那个除了论文和手术对一切雌性生物(包括医院里那些对他明送秋波暗递情书的护士和女医生)都自动屏蔽的“万年冰山”?他居然……带了个女孩来?!还是个看起来和他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画风截然不同的姑娘?!这比听说他攻克了世界级医学难题还要让人惊悚!
整个晚上,陆景深的表现更是让这些老朋友们的世界观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几乎到了怀疑人生的地步。
他会极其自然地在林夕坐下前,用开水将她面前的碗、碟、杯子、筷子全都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烫洗了三遍,动作熟练得如同术前消毒,神情专注,不容置疑。
吃饭时,他会默默记住林夕多看了哪道菜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将转盘轻轻转到她面前。
当林夕和朋友们聊天,讲到她漫画里的趣事或者赶稿的糗事,笑得东倒西歪、毫无形象时,他会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但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眼神深处有一种难以察觉的专注和……柔和?甚至,当林夕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时,他会极其迅速地、看似不经意地伸出手,稳稳地扶住她的肩膀,防止她出糗,然后在她坐稳后,又无比自然地收回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最最惊悚、堪称核爆级别的一幕,发生在一个关系很铁的老同学,带着七分玩笑三分试探的语气,调侃林夕:“弟妹真是厉害啊!到底是怎么把我们医学院这座万年冰山给融化的?平时对着这块冰,会不会觉得冷啊?”
当时所有人都笑着起哄,等着看陆景深要么无视,要么用他惯常的冷眼让对方闭嘴。
然而,陆景深却放下了筷子,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那个开玩笑的朋友。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只见他推了推眼镜,然后用一种一如既往的、平稳无波甚至有点冷淡的语调,清晰无比、掷地有声地吐出一句话:
“她很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可争议的科学事实,“是我配不上她。”
“噗——!”当场就有人喷了饮料。
“咳!咳!咳!”有人被口水呛到,咳得惊天动地。
“卧……槽……”有人发出了难以置信的低呼。
全场死寂三秒后,爆发出更大的、几乎要掀翻屋顶的起哄声和哀嚎声!
“啊啊啊!杀狗了!杀狗了!”
“这狗粮太硬核了!老子牙都要被硌碎了!”
“陆景深你被谁魂穿了吗?!快把原来那个冰山还给我!”
“救命……我受不了了……这真的是陆景深吗?!”
朋友们纷纷表示,这顿饭后需要去心内科挂个号,检查一下是否受到了过度刺激。但起哄之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真诚的笑容和由衷的欣慰。那个冰冷的、仿佛活在另一个维度的陆景深,终于也跌入了凡尘,沾染上了人间烟火气。虽然这烟火气的方式……是如此别致,如此“陆景深”,但终究是件天大的好事。
通过这些“见光死”……哦不,“见光活”的环节,林夕更加深入地走进了陆景深的世界,看到了他在不同场合、不同人群前的样子,也更加理解和珍惜他这个独一无二的、笨拙又真诚的“宝藏男友”。而陆景深,也在努力地、一步一个脚印地、用他自己的方式学习着如何融入她的生活,如何更好地去爱她和被她所爱。
他们的爱情,就像两颗原本运行在不同轨道、属性截然不同的星星,在浩瀚宇宙中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和寻觅,终于捕捉到了彼此的引力,勇敢地偏离了原有的轨迹,在不断靠近、相互吸引、彼此磨合的过程中,碰撞出绚烂的火花,最终交织出一段独特而温暖的光芒,照亮了彼此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