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就剩莫良，白发老人，还有脸色早已苍白但似乎带着些许自豪的三狗。
“年轻人，为何不走？”
忽然，白发老人开口了，声音浑厚，乍一听，好似即将暴怒的猛兽。
为何不走？
指的是离开河边？
还是离开祥云镇？
莫良一时间不知道这白发老人什么意思。
不过看起来对方并不想留下自己，这是好兆头。
“难不成，以你的修为，也看出了此事的端倪？”白发老人终于起身，不过并未转头看莫良，锐利的目光落到前方河面，双眼微微眯起继续道：“不，你看不出什么端倪，所以，让你师尊出来一见吧。”
什么师尊？
“前辈，晚辈师尊暂时不宜露面。”莫良想了想，还是开口试探一番。难不成眼前之人是以为自己背后还有高人，所以这才没有动手？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倒是谨慎。”白发老人终于转过身面对莫良，似是思索片刻后：
“你不是想来棺材铺当学徒吗？背上，跟老夫走吧。”
白发老人说完转身就走。
莫良略作犹豫，但对方既然这么说了，显然不会让自己就这么走掉。
一个不小心，已经被对方察觉到修士身份，麻烦已经上身。没得选择只能且行且看，吸取教训。
莫良背上三狗跟了上去。
虽然不知道前方的白发老人想要干什么，但莫良感觉还是顺着现状进行下去才是最好的做法。
至少对方就这么轻易相信自己身后还有“高人”。
一路上，不少人偷偷打量着莫良这个新面孔，不过看莫良背着三狗，不少人对莫良这个新面孔一下子亲切不少。
很快。
两人回到棺材铺。
莫良轻车熟路将三狗放到一张朱红木板上。
白发老人见状，欲言又止。还没吩咐呢，这年轻人怎么知道要把三娃尸身放在那里？
难不成，这对不知从何而来的师徒，早已在暗中观察许久？甚至知道老夫的日常习惯？
可是，为何感应不到任何强者的气息？
如今看来，强者肯定是存在的。
只是，那位的修为，恐怕不简单，并且特意施展秘术收敛气息，所以自己才无法感应到。
说起来，这年轻人，也在无时无刻运行敛息秘术，若不是之前面对面，还真就无法感应到什么端倪。
“年轻人有心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老夫吧，这些事你不......”白发老人话到一半，停住了。
“晚辈与此人有缘，就让晚辈给他最后体面吧。”莫良说着，已经开始上手。类似的事情，在模拟的几十年里，莫良不知道已经做了多少次。
......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
一切办妥。
三狗已经换上寿衣，安详躺在一口精美棺材里。
面色红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只是在里面睡过去了。
这便是顶级手法带来的效果。
也是这个年轻守村人这辈子最体面的一次。
“小伙子，进来喝口茶歇息一下吧。”后院，传来老人的声音。
语气中明显带着三分满意，连称呼都不知不觉间改变了。
莫良很快完成收尾工作，熟练的给自己清理了一番，这才迈步进入后院。
棺材铺后院，不小。
中间一棵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老树盘踞，四季如春，从不枯萎。
老树下一套固定的青石桌椅，是老人自己雕刻摆放的。
此刻，桌上已经倒好了两杯热茶。
“想当年，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弟子。”
莫良刚一落座，对面的白发老人就自顾自开口。
“哦？那现在前辈高徒所在何处？”
“死了。”
“怎么死的？”
“我害死的。”
莫良沉默。
竟然直言不讳......
莫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然而对面的白发老人却是长长一叹。
“一入修行，身不由己。”
“一身罪孽，何谈飞升？”
“年轻时，老夫如那亿万修士一般，被执念所困，做了很多错事。”
“好在老来幡然醒悟，只觉所谓仙途，可笑至极！”
“哦？前辈有何指教？”莫良知道对方这是话匣子打开了，赶紧顺势追问。
到目前为止，还没弄清楚那些仙门之人为何会对自己动手。
说不定从眼前之人嘴里，能得到更多关于仙门的信息。
白发老人闻言，也举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后，面露追忆感慨之色，仿佛这么多年来，终于可以将心中的话与人诉说。
“想当年，老夫也如祥云镇那些孩童一般，向往仙人飞天遁地，于是在一次仙门收徒之时前去碰碰运气，很幸运，也很不幸，选上了。”
“......”
“不到百岁筑基！在同届也算是前三的风云人物！成为无数师弟师妹向往的存在！宗门长辈无不看好！一时风头无两！”
“......”
“一百三十五岁那年秋末，我与方师妹情投意合，结为道侣。誓要做那神仙眷侣，有朝一日一同飞升，前往那传说中的仙界！”
“......”
“方师妹资质略高于我，先我一步抵达筑基期圆满。宗门安排了生死决斗，胜者将有机会一窥更高境界，败者将被剥夺一切，包括生命。”
“原本以方师妹的实力，至少有八成把握得胜，但是...那时方师妹有孕在身...”
“我亲眼看到方师妹惨死，一身血肉精血被人剥去，骸骨被炼成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