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恐慌和屈辱瞬间攫住了柳景和!她精心准备的“炮弹”,仿佛打在了棉花上,不,是打在了冰山上,连个响动都没有!
林月竹将柳景和瞬间煞白的脸色尽收眼底,心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冷酷的嘲弄。
她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姿态优雅从容。
“说起来,”林月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语气随意,“这位沐姑娘在青州城开了几家铺子,生意似乎做得不错?‘云裳记’便是她的产业吧?倒是个有本事的女子。”
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柳景和的心却猛地一沉!
林月竹竟然主动提起沐颜汐的生意?
还称赞她“有本事”?
这和她预想的反应截然不同!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完全弄错了方向。
林月竹对那个沐颜汐的态度,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
不是单纯的厌恶,而是一种……带着审视、甚至隐约一丝探究的兴趣?!
“是……是的。”柳景和勉强维持着镇定,声音有些发干,“‘云裳记’在青州确实名声不小。”
林月竹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她端起茶盏,浅浅啜饮,姿态端方,眼神却透过袅袅升起的茶烟,望向了花厅外沉沉的庭院,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深邃。
柳景和如坐针毡。
精心准备的“武器”失效了,甚至可能起了反作用。
她看着林月竹那副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的侧脸,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这位沈家主母的深不可测。
她那些自以为高明的小心思,在林月竹面前,简直如同儿戏。
花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沉水香的青烟依旧袅袅,却再也无法驱散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尴尬和冰冷。
柳景和知道,自己该告辞了。再待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她强撑着脸上的笑意,起身告辞:“伯母,叨扰您多时了,景和该回去了。”
林月竹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她,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得体的笑容:“好,路上小心。替我向你母亲问好。”她微微颔首,算是送客。
柳景和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沈府的花厅。
走出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被午后的阳光一照,她才惊觉自己后背竟已沁出了一层冷汗。
马车驶离沈府,柳景和靠在车厢壁上,脸色惨白,手指紧紧攥着丝帕,指节泛白。
挫败感和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失策了!彻底失策了!
林月竹……她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对沐颜汐深恶痛绝、欲除之而后快!
她甚至……甚至对那个女人产生了兴趣?!
这比沈亦舟的抗拒更让柳景和感到恐惧!
而花厅内,林月竹依旧端坐着。丫鬟上前,想撤下柳景和用过的茶盏。
“放着吧。”林月竹淡淡开口。
她看着那杯柳景和几乎没动过的、已经凉透的茶水,又看了看自己杯中袅袅升起的茶烟。
“沐颜汐……”她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紫檀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一个能让柳景和如此忌惮、如此失态地背后诋毁的女人。
一个能让沈亦舟那混世魔王如此不管不顾、甚至说出“入赘”这种惊世骇俗之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