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以往任何一次顶撞、任何一次离经叛道都要认真千倍万倍。
这一次,他是真的把命、把沈家嫡子的一切,都押在了那个叫沐颜汐的女人身上。
“好……”林月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被砂砾磨过喉咙,“好一个情种……好一个沈家的大情种……”她低低笑起来,笑声空洞又悲凉,在寂静的花厅里回荡,格外瘆人。
“滚。”她闭上眼,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带着浓重的疲惫和厌弃,“滚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沈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沈亦舟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下。
他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痛苦、决绝,还有丝不易察觉的悲凉。他没再看林月竹一眼,也没为自己辩解一个字。
他撑着地面,缓缓地、有些僵硬地站起身。
膝盖因久跪而麻木刺痛,手背的伤口在动作间再次撕裂,更多的血流下来,染红了袖口。
他转身,步履有些蹒跚,却异常坚定地朝花厅门口走去。背影挺直,带着近乎悲壮的孤绝,一步一步踏过地上的碎瓷和血污,踏出这片令人窒息的牢笼。
沉重的紫檀木门在他身后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内里那令人绝望的压抑。
门外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暖风拂过,却带不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沈亦舟站在廊下,微微眯起眼适应骤然的光线。
手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那疼痛尖锐又清晰,奇异地压下了心头翻搅的钝痛。
他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有些粗鲁地抹了把脸,指尖沾到不知何时渗出额角的冷汗。
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右手,那蜿蜒的红色刺目惊心。
看着看着,一丝古怪的笑意却缓缓爬上嘴角,带着点自嘲,又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儿。
“呵……”他低低嗤笑一声,舌尖无意识又舔过干裂的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竟让他混乱的思绪诡异地沉淀下来。
沐颜汐……他脑海中清晰浮现出那张沉静如水、仿佛天塌下来也不会变色的脸。
她空间里那些随意堆叠、在阳光下几乎能晃瞎人眼的金砖……她说那是自己攒下来的天下时,那种理所当然、甚至带点戏谑的平静。
她不需要沈家。
沈亦舟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沈家的富贵、沈家的门楣,在她眼里,或许还不如她空间里随意一块金砖来得实在。
她有能力,有底气,更有一种超越这个时代所有女子的清醒和独立。
她不需要依附任何人,包括他沈亦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