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有些人……隔了这么多年，隔着山隔着海，隔着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我也还没考（察）……考虑好。”
他一时口误，说成了“考试好”，但意思已然明了。
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旅行，更是一次对过往岁月的重新审视，一次对自身心境的严峻考验。
何雨柱完全理解他的纠结。他没有催促，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嗯，不急。您慢慢考虑。这不是小事，牵扯也多。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告诉我一声就行。机会，总归是有的。”
“好……好……”娄振华连声应道，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大口，似乎想用茶水的温热压住心头的波澜。
话题似乎暂时告一段落。两人都沉默下来，但空气并未凝滞。夜幕彻底笼罩了四合院，廊下的灯光映照着两张各有心事的脸庞。但这份沉默并非尴尬，而是一种彼此理解、无需多言的默契。
他们又聊起了四合院里的一些琐事，雨水和晓娥白天的趣事，谭姨和李秀云的忙碌，甚至聊到了即将到来的寒冬和对明年春天的一些模糊展望。
话题轻松，气氛也逐渐从刚才的深沉中缓和过来。
不知不觉间，月影已经悄悄爬上了东厢房的屋脊，清冷的辉光洒落在静谧的院落里。
茶水续了几道，早已淡了。
中院里，雨水不知何时靠在晓娥肩头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八音盒的发条钥匙。
晓娥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轻轻地哼着不成调的歌谣。
娄振华看了看怀表，时间已经不早。
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襟，脸上的神情彻底恢复了平静：“柱子，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晓娥……就麻烦你们多费心了。”
“娄叔放心。”何雨柱也站起身，送他至垂花门，“有空常来坐。”
“嗯，一定来。”娄振华点点头，目光最后温柔地落在那两个相依相偎的女孩身上片刻，才转身，步履沉稳地踏出院门，身影融入了胡同外的沉沉夜色里。
何雨柱站在门口，目送他远去，直到那身影再也看不见。夜晚的寒风带着刺骨的凉意，他拢了拢衣襟，却没有立刻回去。他抬头望向深邃的苍穹，繁星点点，如同无数沉默的眼睛。
娄振华关于电视机生产的探询，关于老朋友的犹豫，以及他那份对女儿深沉的、略带遗憾的爱……都像无形的丝线，缠绕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冬夜。
“旁观者……有失必有得……”何雨柱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眼中闪烁着复杂而深邃的光芒。
他知道，在这个急速变幻的时代洪流中，无论是娄振华，还是他自己，都已然身处其中，无法置身事外。
所谓的“旁观”，不过是在汹涌波涛中，努力稳住船船舵，保持一份清醒的认知和必要的距离罢了。
夜色四合，四合院一片安宁。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和屋内隐隐的灯光，提醒着这静谧之下涌动的时代脉搏。
何雨柱转身，轻轻掩上了厚重的乌木大门，将冬夜的寒气和纷扰暂时关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