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丫头暂时忘记了刚才的悲伤,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哥哥这身奇异的变化上,目光像是两只好奇的小鹿,在何雨柱身上仔细逡巡着。
雨水歪着小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哥哥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发出稚嫩的惊叹:“哥哥!你怎么变得……变得好漂亮了呀!像画报里的人跑出来了一样!”
晓娥闻言,也认真地端详起来,随即用力点头附和,小脸满是认同:“嗯!嗯!真的好好看!比我们学校所有老师都好看!”她努力想找到一个更准确的词,却发现匮乏的词汇不足以形容此刻哥哥身上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既熟悉又陌生的光彩。
何雨柱被这两个小丫头天真直白的赞美弄得微微一怔,随即失笑,无奈地轻轻捏了捏雨水的小脸蛋:“小笨蛋,哥哥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叫‘漂亮’呢?那不叫漂亮,那叫帅!懂吗?帅气的帅!”
“帅!”雨水立刻鹦鹉学舌,奶声奶气地大声重复,小脸上满是认真。
“帅气的哥哥!”晓娥也跟着脆生生地喊出来,大眼睛笑得弯弯的。
何雨柱看着她们认真又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朗声笑了出来:“好,好,帅气的哥哥就帅气的哥哥吧!”
“帅气的哥哥!”两个小丫头像是找到了新的乐趣,一边一个紧紧搂住何雨柱的腰,把脸埋在他带着清冽气息的棉布长袍上,咯咯咯地笑起来,清脆的笑声如同银铃,瞬间驱散了院里残留的最后一丝暮色沉郁,也彻底扫空了方才哭哭啼啼的阴霾。
就在这笑声扬起时,垂花门廊下,谭雅丽静静地立在那里,已经看了好一会儿。
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兄妹三人亲昵的互动,眼神深处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震惊与困惑。
她的目光,从何雨柱那头在夕阳最后余晖中流淌着深邃光泽的墨色长发,移向他似乎被无形力量重新雕琢过、线条更加清晰流畅却也更显年轻的侧脸轮廓,再落到他那双沉淀了万水千山般宁静深邃的眼眸上……每一个细微之处都与她记忆中那个稳重可靠的何雨柱有了微妙而又巨大的不同。
“柱子,”谭雅丽终于迈步走了过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目光依旧停留在何雨柱脸上,“这次出门……是遇见什么事了吗?你这头发……还有这……”她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模样气色,瞧着……像是年轻了好几岁,精神头更是好得不像话。”她的视线扫过何雨柱身上那件普通的藏青棉布长袍,却仿佛看到了一层流转的光晕。
何雨柱安抚地拍了拍两个还腻在他身上的小丫头,示意她们先去洗手准备吃饭。待两个小身影蹦跳着跑开,他才直起身,迎向谭雅丽探究的目光,神情平静而坦然,带着一种让人莫名安心的力量,巧妙地避开了关于自身变化的直接回应:
“谭姨,劳您挂心了。外面一切都好。”他的目光沉静地落在谭雅丽略显疲惫的脸上,“倒是您看着有些乏了。娄叔厂里那边……最近情况如何?还是那么吃紧吗?”他将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向了娄家的正事。
提到厂子,谭雅丽脸上温和的笑意淡了些,染上了一层忧虑的薄霾:“唉,还是老样子。老娄他……照着你临走前的提醒去做了,步子放慢了些,该加固加固,该检修检修,尽量不压着工人们赶工。”她叹了口气,“可麻烦事儿还是层出不穷。上头最新的生产指标压下来,限时限量,催得跟什么似的,可原料配额又卡得死死的,总是不足额拨付。有几台关键的老爷车床,到底是撑不住了,前两天夜里直接趴窝,停机检修耽误了整整一条线的进度。老娄嘴上不说,可我看他这些天回来,眉头拧得就没松开过,人也瘦了一圈。他那个倔脾气你是知道的,顶着压力硬扛,不肯轻易去疏通关系。”
何雨柱静静听着,脸上并无意外之色,深邃的眼眸像是能洞悉一切起伏的幽潭。“谭姨,放宽心。世上的事,总有个快慢起伏的节奏。快未必长久,慢未必是祸。娄叔能顶住压力稳住阵脚,就是好的。只要根基在,机器能修,难关迟早能过。至于那些磨人的指标和门路……”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改天我抽空去厂里找娄叔聊聊,看看具体症结在哪里,总归有办法疏通。眼下您和娄叔都别太着急,急也解决不了原料和机器的问题。”
这番话说得既透彻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谭雅丽望着眼前气质迥异的青年,心中的焦虑仿佛真的被这平静的话语熨帖了不少。她点点头:“你说的是这个理儿。行,这事儿急不得,等你得空了,再和老娄好好合计。他憋了一肚子话,就等着跟你商量呢。”她脸上重新露出温婉的笑意,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雨水她们学校再过一星期就正式放暑假了,足足两个月呢。”
“放暑假了?”何雨柱闻言,眉梢微扬,唇角也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他抬眼望向西厢房方向,那里隐约传来两个孩子哗啦啦洗手和清脆的笑闹声。
“雨水!晓娥!”他扬声唤道。
几乎是话音刚落,两个洗干净手、脸蛋还带着水珠的小丫头就像两只欢快的小燕子,从西厢房里飞跑了出来,重新扑到何雨柱腿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