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何雨柱话锋再次一转,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能洞穿娄振华内心的侥幸,“这所有的前提,都建立在我还能在这座城里为您助阵这一基础上!”他向前踏了一步,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您掂量掂量,如果我不在,您扛得住几轮?您护得住这个厂子几分?您又凭什么相信,那些现在对您笑脸相迎的人,在没有我这块‘硬骨头’挡在前面的情况下,不会变成最先张开血盆大口扑上来的豺狼?!”
每一个反问,都像重锤砸在娄振华的心口。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回椅子里,浑身的气力仿佛都被抽干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额角渗出的冷汗。
何雨柱冷酷地撕开了所有温情脉脉的面纱,将赤裸裸的现实碾碎在他面前——他能倚仗的,从来不是他娄振华的名字,而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深不可测的能量和背景!
谭雅丽捂住了嘴,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
她终于明白了丈夫这段时间强撑的疲惫和柱子今日异常平静背后的深意。
那不是冷漠,是早已看透风暴轨迹的提前预警!是即将抽身而去前,对亲人能做的最残酷也最真心的安排!
何雨柱低头看着掌心那片最锋利的碎瓷,指尖轻轻划过边缘,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离开,是必然的。”他抬起头,望向窗外灰沉沉、雷声隐隐的天空,“但也会经常回来。雨水要是想回来看看,自然会带她回来。”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娄振华脸上,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未尽之言,也有斩不断的牵挂:“有些事,现在没法跟你们细说。晓娥…还有雨水,她们的去留,到时候再说,现在不必多想。”
他走到桌边,将掌心的碎瓷片轻轻放进那只摔掉了一半的茶杯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然后,他拿起那块温热的湿布,递给还在无声流泪的谭雅丽,声音放缓了许多:“谭姨,擦擦吧。”
他又看向失魂落魄、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娄振华,语气平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娄叔、谭姨,我今天说这些,不是要吓唬你们。只是想给你们提个醒,打打底子,让你们心里…有个准备。日子该怎么过,暂时还怎么过。厂子,做好您该做的。但心里那根弦,得绷起来了。至于其他的…”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这间温暖的客厅,看到了更遥远也更不可测的未来。
“其他的,事到那天,自然会告诉你们。”他说完,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轻轻啜了一口,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窗外,寒风卷着枯叶,打在窗棂上,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炉火依旧发出嗡嗡的暖响,却再也驱不散这客厅里弥漫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和风暴将至的沉重气息。
这片沉沉的寒意之下,只有那破碎的茶杯碎片,在桌上残留的茶渍中,反射着炉火微弱而冰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