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父女温馨(1 / 2)

“爹——!”稚嫩尖利的呼唤划破了早晨街市的喧嚣,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抑制的狂喜。

前方那个行色匆匆的身影猛地僵住了!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何大清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

阳光下,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洗褪色的花布小褂,背着个旧书包,正不顾一切地向他飞奔而来。那张涨红的小脸,那熟悉的眉眼轮廓……何大清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嘴巴微张,整个人像泥塑木雕般钉在了原地,连手里拎着的那个用了不知多少年、布满茶垢的旧搪瓷缸子都忘了放下。

雨水像一阵旋风般撞进了何大清怀里!巨大的冲击力让毫无防备的何大清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他下意识地丢掉那个碍事的搪瓷缸子,“哐当”一声脆响砸在石板路上,滚了几滚。但此刻没有人在意它。何大清那双粗糙的大手,先是无措地悬在半空,然后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落下来,试探着、最终紧紧地圈住了怀里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小软软的身子。

“雨…雨水?”何大清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砂纸在摩擦,带着巨大的不确定和一种近乎眩晕的狂喜。他俯下身,几乎把脸埋进女儿柔软的头发里,贪婪地嗅着那属于孩子的、带着淡淡汗味的馨香,手臂越收越紧,仿佛怕这只是一场转眼即逝的幻梦。

“爹!爹!是我!是我啊!”雨水的小脸深深埋在父亲散发着汗味和淡淡烟草气息的旧棉布褂子里,哭得撕心裂肺,小小的身体剧烈地抖动,泪水瞬间濡湿了一大片布料,“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一句句“想你”带着哭腔,像小锤子砸在何大清的心上。

何大清彻底说不出话了,喉咙里堵着硬块,只能发出哽咽的呜咽。他粗糙的大手不停地、笨拙地抚摸着女儿剧烈起伏的背脊,试图安抚这巨大的委屈和思念。浑浊的老泪终于还是冲垮了堤防,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下来,一滴一滴砸在雨水柔软的发顶。

何雨柱慢慢走了过来,站在几步开外。他看着眼前这紧紧相拥、哭成一团的父女俩,沉默着。阳光斜斜地照在他脸上,将那棱角分明的轮廓勾勒得更加深邃,也清晰地映出他眼中极力克制却依旧汹涌的情绪波澜。脚步踩在被遗弃的搪瓷缸子上,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这声音惊动了沉浸在巨大情绪中的何大清。他猛地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了那个站在光影里、身姿挺拔如松的青年。

“柱…柱子?”何大清的声音抖得变了调,带着更深的震惊和不确定。他缓缓松开雨水,一只手仍紧紧攥着女儿的小手,像是抓着唯一的浮木,另一只手颤抖着抬起来,指向何雨柱,“你…你们…怎么…怎么在这儿?”巨大的冲击让他语无伦次。

何雨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爹。”

这一声久违的称呼,像一块石头狠狠砸在何大清心上,他高大的身形晃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

“爹!”雨水立刻感觉到了父亲的摇晃,小手更加用力地抓紧了他粗糙的手指,仰起泪痕斑驳的小脸,“是我和哥哥!我们来看你!”

何大清的目光艰难地从何雨柱脸上移开,再次落到女儿脸上,又缓缓抬起,在儿子和女儿之间来回逡巡。巨大的惊喜、难以置信的困惑、以及某种骤然涌起的深沉愧疚交织在一起,让他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好…好…”他终于发出了破碎的音节,不知是在回应雨水,还是在确认这并非梦境。他抬起那只空着的大手,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试图拭去那些滚烫的泪水,却把脸擦得更花更狼狈。“来了…来了就好…”重复着最简单的话语,声音依旧哽咽颤抖。

何雨柱往前又走近一步,目光扫过何大清脚边那个滚倒的旧搪瓷缸子,声音低沉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渐起的议论声:“爹,你先去厂里请个假。我和雨水去裕丰楼那边等你。”他报出保定城里颇有名气的一家老字号酒楼,“多久都等。”

何大清张了张嘴,似乎想问点什么,想解释点什么,但目光触及儿子沉静却隐含力量的眼眸,又落到女儿满是期盼和依赖的小脸上,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几乎是下意识地服从了这个指令:“哎!好!好!爹这就去!这就去请假!”声音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的急切和惶恐。

他松开雨水的手,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捡起那个摔瘪了边角的搪瓷缸子,看也没看就塞进怀里。然后又猛地站起身,深深地、深深地看了眼前一双儿女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无措的慌乱。他猛地转身,踉跄地、几乎是跑着冲向了不远处保定第三棉纺厂那扇黑洞洞的大门,脚步虚浮匆忙,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着。

裕丰楼二楼的临街雅间,推开雕花木窗,能俯瞰半条街的市井繁华。何雨柱点了茶水点心,耐心陪着雨水。小姑娘经历了最初的激动狂喜,此刻暂时平静下来,趴在窗台上,小手托着下巴,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楼下人来人往、车轮辘辘的保定街景。阳光透过老式的木格窗棂,在她稚嫩的小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不知过了多久,楼梯口传来一阵急促沉重、略显凌乱的脚步声。雅间的门被猛地推开,灌进一股外面街道的热风。何大清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额头上挂着亮晶晶的汗珠,胸口还在剧烈起伏。他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身上的灰布褂子后背沁出了一大片深色的汗渍,紧紧贴着皮肤。

“爹!”雨水像只欢快的小鸟儿,立刻从窗台上跳下来,扑了过去。

何大清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虽然还有些喘,但脸上的急切和惶恐已被一种近乎失神的心满意足取代。他抱着雨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坐在桌边的何雨柱。

“请好了?”何雨柱站起身,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满满一杯温热的茶水,推到何大清面前唯一空着的座位旁边,“喝口水,喘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