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星的夜色，总带着星尘的清冽。龙胆阁藏在紫府殿东侧的军寨深处，是赵云在启明星的居所。阁楼通体由玄铁打造，檐角悬挂着青铜铃铛，风过时不响，只有在战甲碰撞的震动中，才会发出沉闷的嗡鸣，像极了这位常胜将军沉稳的性子。
阁内灯火通明，三张梨花木椅围着一张方桌，桌上摆着一坛启明星特产的“星酿”，酒液泛着琥珀色的光，瓶口飘出的酒香混着淡淡的硝烟味——那是只有上过战场的老兵，才懂的味道。
赵云穿着一身玄色便服，长发用一根玉簪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正举杯与对面的马超碰了一下，青瓷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位白袍将军此刻卸下了战甲的凌厉，眉眼间带着几分松弛，唯有左手无意识摩挲杯沿的动作，还透着军人的警惕。
“子龙，你说那太阴星的星环防御阵，真有秦元帅说的那么神？”马超的声音带着关西人的爽朗，他敞着衣襟，露出古铜色的胸膛，上面的刀疤在灯火下若隐若现，“能硬扛天渣的黑洞引擎？”
赵云抿了口酒，酒液入喉带着火烧般的烈，他缓缓点头：“秦元帅的布阵手法，比咱们当年在长坂坡用的联营阵更精妙。星环的能量节点暗合八卦，动一处而牵全局，确实是好手段。”
坐在主位的赢武放下酒杯，玄甲上的龙纹在灯火下泛着冷光。他刚从黑色长城换防回来，铠甲上还沾着些许虚空尘埃：“再好的阵，也得有人守。昨天收到消息，长城外的虚空生物又多了三成，若不是新造的星轨炮厉害，怕是已经破防了。”
三人正说着，阁门被轻轻推开，夜风带着星尘的凉意涌了进来，吹动了桌上的烛火。龙辰穿着一身月白常服，袖口绣着暗金龙纹，身后没带护卫，只身一人走了进来。
“主上！”
三人同时起身，动作整齐划一，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赵云的手甚至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龙胆亮银枪，此刻却空空如也，才想起这是在居所，不是战场。
龙辰摆了摆手，嘴角带着笑意：“私下里，不必多礼。我闻着酒香就过来了，不介意加双碗筷吧？”
“主上说笑了！”马超连忙拉开身边的椅子，用袖子擦了擦椅面，“这星酿是我托人从启明星南麓的酒窖里取的，窖藏了五年，正愁没人分享呢！”
龙辰坐下，赢武亲自给他倒了杯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映出烛火跳动的光。他端起酒杯，与三人碰了一下，仰头饮尽，酒液入喉先是灼热，随后涌上一股甘甜，带着星果的清香。
“好酒。”龙辰赞道，目光扫过三人。赵云的沉稳，马超的爽朗，赢武的厚重，都是他最信赖的左膀右臂。从启明星草创，到太阴星建制，再到如今与天渣、三角体周旋，这些重活一世的英灵，陪他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刚才听你们说黑色长城？”龙辰放下酒杯，语气带着关切，“虚空生物的异动，有没有规律可循？”
赢武皱起眉头：“像是有东西在背后驱使。它们不再是零散冲击，而是有战术的——先用小型虚空虫消耗我们的能量，再派虚空巨兽主攻薄弱点，跟当年咱们对付匈奴的战法有些像。”
赵云接口道：“我怀疑跟华烨有关。他虽然从天使星云退了，但绝不会善罢甘休。或许是想借虚空生物的手，牵制我们的兵力。”
马超一拳砸在桌上，震得酒杯叮当响：“管他是谁！敢来就打！咱们的银甲卫加螭龙军，还怕了一群虫子不成？”
龙辰笑了笑，给三人续上酒：“硬打自然不怕，但总要弄清楚对方的底牌。天工院的星轨炮虽然厉害，却耗能量太大，打一场硬仗，够太阴星用半个月的。”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赵云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促狭，“说起来，子龙在太阴星待的时间最长，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人？”
赵云一愣，随即想起什么，耳根微微发红：“主上指的是……？”
“比如，一个叫云曦的小天使？”龙辰拖长了语调，看着赵云愈发不自然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我可是听望舒说了，那位小天使每次调试战舰，总爱往你驻守的星环防御塔跑，看你的眼神啊……啧啧。”
“哈哈哈！”马超率先大笑起来，拍着赵云的肩膀，“子龙！可以啊！咱们哥仨里，就你最闷，没想到闷声发大财！”
赢武也难得露出笑意，玄甲的龙纹仿佛都柔和了几分：“云曦姑娘我见过，上次去太阴星交接防务，看到她给子龙送过伤药，手都在抖，脸跟熟透的星果似的。”
赵云被说得坐不住，起身想去倒酒掩饰，却被马超按住。这位白袍将军平日里在战场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此刻却像个被说中心事的少年，连耳根都红透了：“主上莫要取笑，云曦姑娘只是……只是请教防务问题。”
“请教问题需要带着亲手做的桂花糕吗？”龙辰挑眉，语气里的打趣更浓了，“望舒说，那桂花糕做得比广寒宫的御厨还好，就是甜了点——怕是把心意都揉进去了。”
赵云彻底没话说了，只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液呛得他咳嗽了两声，引得三人又是一阵大笑。阁内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烛火跳动的光影里，少了君臣的拘谨，多了几分兄弟的熟稔。
笑闹过后，龙辰的表情渐渐变得郑重。他放下酒杯，目光在三人脸上一一扫过，语气带着真诚：“说真的，你们若是能在这方世界找到另一半，我打心底里高兴。”
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主上。
“你们都是重活一世的人，我也是。”龙辰的声音低沉了些，带着回忆的怅然，“咱们在原来的世界，或征战沙场，或马革裹尸，大多没能享过几天安稳日子。子龙你在长坂坡七进七出，护着阿斗，自己却错过了多少家的温暖？孟起你率西凉铁骑纵横天下，到头来却落得孤身一人……”
他的目光落在赢武身上：“赢武将军，你为大秦守了一辈子边疆，临终前怕是连妻儿的面都没见上吧？”
赢武的喉结动了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没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方世界不同。”龙辰的声音重新变得有力，“你们有了漫长的生命，有了不再颠沛的家园，为什么不找个知冷知热的人，组建一个家？”他看着窗外的星空，启明星的光芒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我建这启明星，守这太阴星，不止是为了华夏的存续，也是想让跟着我的弟兄，都能有个‘家’可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