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上登出来的,就有它的依据,咱们不懂农业,不要乱发表意见。”
话虽这么说,但办公室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一种怪异的气氛弥漫开来。
宋建国放下茶缸,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大家说:“唉,这年头,新鲜事儿越来越多了,咱们啊,干好自己的活儿就行了。”这话透着一种无奈和明哲保身的智慧。
韩东的心情最是难以平静,因为他是重生者,知道的太多了,但是有没有办法改变,也不能和其他人说,只能憋在心里。
这个“放卫星”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他本已不平静的心里,如果说之前车站的喧嚣、处里的动员、父亲的晋升,还只是让他感受到压力和浪潮的汹涌。
那么眼前这个完全违背常识的数字,则让他产生了一种窒息感,这已经不是“跃进”了,这简直像是……脱离了现实基础的狂想。
但他什么也不能说,不仅不能说,还要约束队员不要乱说,在这种举国沸腾的气氛下,任何对“喜讯”的质疑,都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行了,都别瞎琢磨了。”韩东站起身,打破了沉默,“累了这么长时间了,今天好不容易松快点,都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任务呢。”
韩东推着自行车走出直属队大院时,车站广播喇叭里还在播放着激昂的歌曲和“跃进”新闻。
韩东带着满身的疲惫和那个“亩产三万六”带来的怪异感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了。
推开家门,屋里静悄悄的,他走到丫丫得小屋门口。
只见王红英正坐在床边,就着台灯的光线,低头缝补着什么,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憔悴。
丫丫已经在小床上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均匀。
“回来了?”王红英听到动静,抬起头,脸上挤出一点笑容,但难掩疲惫。
“饭在锅里热着,你自己盛一下,我……我有点累,歇会儿再吃。”
韩东心里一紧,走过去摸了摸妻子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脸色这么差。”
“没,就是……这两天太忙了。”王红英放下手里的针线,那是丫丫一件磨破了袖口的小衣服。
她揉了揉发酸的后颈,叹了口气,“累的。”
韩东去厨房掀开锅盖,里面是简单的棒子面粥和几个馒头,还有炖豆角。
他盛了两碗粥,拿了馒头,端到屋里的小桌上。
“先吃点东西再说。”韩东把一碗粥推到王红英面前。
王红英没什么胃口,用勺子慢慢搅着碗里的粥,开始断断续续地跟韩东说起单位这几天的情况。
“我们单位,前段时间虽说也忙,但还有规律。”王红英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这两天开始,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