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小丽待在办公室里,坐立难安,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油锅里煎熬。她不停地看表,想象着老赵的车行驶到了哪里,行动是否顺利。任何一点意外的声响都让她心惊肉跳。
时间缓慢地流向三点、三点半、四点……
电话突然响起,是小红打来的。
“小丽!老赵刚才用公共电话亭打了个电话回来,说事情办成了!但是……”小红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他说投递的时候,好像引起了门口保安的注意,多看了他两眼,他赶紧开车走了,绕了好几圈才确定没人跟踪。你那边没事吧?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要紧?”
“办成了就好……办成了就好……”小丽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身体几乎虚脱,“姐,没事,一点重要的商业文件,已经不要紧了。替我谢谢老赵,给他发奖金。”她勉强稳住声音,安抚了小红。
证据送出去了。
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那颗投入深水的石子,能否激起预期的波澜,还是无声无息地沉没。
接下来的两天,工厂表面风平浪静,但小丽却感觉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她加强了厂区的巡查,特别是夜间的护厂队,叮嘱他们格外警惕任何陌生的车辆和面孔。
她自己也保持着最高程度的戒备,手机从不离身,睡觉都睁着一只眼。
然而,预期的报复和风波并没有立刻到来。蓝海那边似乎毫无动静,艾琳·沃森没有再来电话,何启明也像消失了一样。这种诡异的平静,反而更让人窒息,仿佛暴风雨前极致的沉闷。
直到第三天下午,事情终于发生了戏剧性的、也是决定性的转折。
当时,小丽正在车间和王大山讨论如何改进一条生产线效率的问题,她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心头一跳,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接起电话。
“是梅小丽女士吗?”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但透着威严和急促的男性声音。
“我是,您是哪位?”
“我是深圳海关缉私局的,姓张。”对方语速很快,背景音有些嘈杂,“我们刚刚根据收到的线索,突击检查了蓝海科技合资公司的仓库和部分账目!现在需要您立刻配合我们调查!请待在厂里不要离开,我们的人半小时内到您厂区取证并请您回去协助了解情况!”
小丽的脑袋“嗡”的一声,几乎要炸开!来了!终于来了!
李国庆的那条线,真的起作用了!海关竟然如此雷厉风行,直接采取了突击行动!
狂喜和巨大的解脱感瞬间冲垮了她的镇定,她腿一软,差点没站稳,连忙扶住旁边的设备。王大山和其他工人注意到她的异常,都担忧地围了过来。
“老板娘,咋了?出啥事了?”
小丽挂断电话,看着围拢过来的工人们,看着他们脸上真切的关切,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但她脸上绽放的,却是如释重负的笑容,带着泪水的笑容。
“没事……没事了……”她声音哽咽,却充满了力量,“海关……海关去查蓝海了!他们……他们出事了!”
消息像闪电一样传遍整个车间,短暂的死寂之后,爆发出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欢呼声!工人们扔下手里的工具,激动地互相拍打着肩膀,很多人也和小丽一样,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连日来的压抑、恐惧和委屈,在这一刻彻底释放出来。
王大山这个硬汉子,也红了眼眶,用力抹了一把脸,大声吼道:“妈的!我就知道!邪不压正!老天爷开眼啊!”
然而,欢呼过后,现实的问题接踵而至。
海关的人马上就要来了。取证,问话,配合调查……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工厂的生产会受到影响吗?蓝海会不会狗急跳墙?
小丽迅速冷静下来。
她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大声对工人们说:“大家安静!听我说!海关的同志马上要来我们厂了解情况,这是正常的程序!大家不要慌,该干什么干什么!大山哥,组织一下,把和我们技术、采购相关的部分资料准备一下,配合调查!记住,我们没什么可怕的,我们才是受害者!我们只是在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
她的镇定感染了大家,工人们迅速回到自己的岗位,虽然情绪依旧激动,但秩序已然恢复。
半小时后,几辆贴着海关标志的车辆果然驶入了厂区。带队的一位张姓科长(正是之前电话联系的那位)表情严肃,但举止规范。
他们迅速展开了工作,查阅财务记录、采购合同、与技术员阿鹏(已被小丽紧急叫回)核实相关技术细节,特别是关于那批被蓝海疑似窃用的工艺改进点。
整个过程高效而紧张。
小丽全力配合,知无不言,但同时心里也捏着一把汗,尤其是关于阿鹏如何获取证据的环节,她小心翼翼地遮掩过去,只强调是收到了匿名举报材料。
海关的调查持续了近四个小时。
临走时,张科长对小丽说:“梅厂长,感谢你们的配合。情况我们基本了解了。蓝海那边的问题很严重,涉嫌走私、商业欺诈、不正当竞争多项罪名。你们提供的线索非常关键。近期请保持通讯畅通,可能还需要你们进一步配合。”
送走海关的人,小丽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漫长而耗尽全力的硬仗,浑身虚脱,但心情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