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不弃,哈哈哈,好一个不离不弃。”季昭没有再看他,拿着圣旨起身要去后堂。
那管家也没多说话,看着要离开的季昭,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至于季昭走了,他要不要私下逃跑,那就另说了。
“啊……”那管家叫了一声,双手捂着脖子,看来自己失算了。
“你是谁派来的啊,来这府上这么多年,很嫌弃是吧,那你走吧。”季昭那一丝诡异的表情看着那管家,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
“……”那管家想说什么但是说不出来,手用力的捂着脖子,鲜血从手指尖流出,看着季昭的脸,越来越模糊,他知道,他这命是到头了。
“大皇子。”一个小厮在后堂走出来,这小厮看起来很面熟,似乎就是当年黑船船头被暹罗婢抓去船里那小厮。
“事情怎么样了?”大皇子也不看一眼流了满地血的管家。
“已经在办了,第二轮随时可以开始。”那小厮无论是说话还是表情比之前稳重的多的多,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那就好,这以后你就是年大管家了,人们眼里的小年一去不复返了。”季昭把那匕首放进腰间,竟然一点血都没有沾到。
“多谢主子。”小年抱拳拜谢,这大管家的位子,早晚都是他的,只不过是这个来法,让他有点意外,地上这管家,以前对自己还不错,现在阴阳两隔,估计连个草席都没有。
“查到什么人做的了吗?”季昭又问了一句。
“那人很隐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小年回道。
“嗯。”季昭答应了一声,把那圣旨扔在一旁,自己独自回后堂去了。
小年捡起那圣旨,一角已经被那管家的血染红,他把圣旨放在桌子之上,一个人把那管家的尸体拉到院子里,在一个大树下,挖了一个坑,这也许就是那管家最好的归宿,至于这满地的血迹,小年一个人一盆水,没一会就刷干净了,一盆清水泼上,这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那大树明年会越发的粗壮,这世界上从此就少了一个管家,至于怎么少的,怎么来的,还会有人关心吗?就像走路踩死一只蚂蚁,对于走路的人没感觉,对于蚂蚁来说也就是一个巨大的黑影,对于那些一起干活的伙伴,也不过是少了一个搬运的伙伴,还少了一份竞争,多了一份食物。
祥州的天,要比京城冷的多,没什么事的人已经不怎么出门了,只有那些为活计而奋斗的人,才会在这样的天气在外面谋生,这自然少不了那卖面的老伯,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人来吃他的面了,不管有人没人,摊子总是要在的,如果摊子都没有了,那时间久了,不管你做的多好吃,人们也会忘记这里曾经有一个卖面的老伯,也可能会被一个卖茶水的代替,这做了半辈子的生意,一个邻近城门位置就被人取而代之了,所以,不管怎样,他要在,除非他不在了。二十九号店铺的生意依然火爆,没有了施施姑娘的迎来送往,但是大家已经习惯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去喝杯小酒,去赌上两把,这店里,除了没有姑娘,别的基本都满足了这底层百姓的放荡生活,这小二哥也是忙的不亦乐乎,没有掌柜的日子,无人问津,也来的自由,这进货出货后厨赌坊,小二哥玩的事游刃有余,偶尔还会在其中抽出些散银,这还没人管,谁不想干,这才是打工到极致,掌柜的在与不在一个样,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做好一切等着施施姑娘回来。
徐玉的府邸,门还是那么大,但是门上的匾额已经换了,太守府换成了徐府,至于新的太守府在哪,可以说是没有,劳子良在这祥州无根无源,初来乍到,怎么敢有府邸,这不是给人诟病,让人抓住口舌,这阴差阳错,上天赐予一般的太守来之不易,还指望着光耀门楣,这可不能瞎整。徐玉府上一早就接到了一封信,上面的印记让下人大吃一惊,赶紧送给徐玉。
“老爷,有信到。”那下人拿着信进了徐玉的房间,这房间满是药味,还掺杂这屎尿的味道,看来这徐玉在床上已经下不来了,这吃喝拉撒都在这一个房间,这大的府邸,要它何用,也就只有这一间房可以住。
“什么信?”徐玉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虽然下半身是不能动了,但是气色似乎好点了。
“京城的信。”那下人上前扶了一下徐玉,徐玉努力的坐起来,后面靠了几个垫子。
“快……”徐玉一听是京城的信,有点着急,差点坐不住倒在床边,还好那下人手快,又扶了一把。
“也罢也罢……”徐玉把信打开看完,双眼无神,直接把信扔在地上,嘴里喃喃道。
“玉沙怎么样了啊?”徐玉的声音很低。
“老爷,大将军还是没有醒过来,怕是……”
“怕是醒不过来了。”徐玉说出了那下人不敢说的话,但是那下人想说的并不是这句,而是怕是过不来这个冬天了,在北方,接近年关往往都是死亡的高发期,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年关难过,冷,病,生活不易,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很容易就能让人触发某种东西,而在这一年最重要的一个节日,就撒手人寰。
“……”那下人看徐玉的眼神已经失去了光,也没有多说,毕竟从一个封疆大吏到一个连床都下不了,拉尿都在一个床上,似乎也失去了一个男人的能力,最近连胡子也一点点的掉落,任谁都接受不了。
“拿笔墨来。”徐玉淡淡的道。
“是,老爷。”
“把这封信送走。”徐玉在病榻之上写了一封信交给那下人送走。
“是,老爷。”
“等等,这柜子里有一个箱子,你拿出来,也一并送走。”
“是,老爷。”那下人打开床头的柜子,里面有一个实木雕花的盒子,花雕的很漂亮,盒子中间一个小篆字体的姬字,还有几道锁,至于这钥匙,那就不得而知了。
“祥州,姬家,再没有北方叱咤的戍边大将军了……”那下人拿着东西出去了,房间就剩下徐玉一个人,他喃喃自语,似乎已经失去了希望,那眼神里面仅有的光也不再闪亮。
“噗……”一口鲜血喷到地上,剩下的都沿着胡须流落衣襟。
姬玉沙似乎要比徐玉好很多,毕竟没有任何知觉,一直昏睡着,整个人瘦的不行,多日不进食,这个姬家唯一的男丁,怕是真的要去见祖宗了,但是也好过清醒的时候看见这一切,割心割肺一般的疼痛,长痛不如短痛,这何尝不是一种福气。就像那些百姓,一生的劳累,一身的病患,换来的是年老的自己,没有钱去医治,人到那个时候,猝死竟然是他们所祈求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