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朝阳如约而至,一辆车,一匹马,几个随从,不知道是谁家的媳妇要回娘家,起的这么早,当守城士兵看见手牌的时候,不禁惊的一身冷汗,还好,刚起床换岗,没有管人家要东西,要不然自己的小命不保。
姬雪儿昨夜已经跟太后请过安,车仗也已经都安排完,早起直接上车就走。季昭最近身体虚的很,也不知道都干什么了,每天哈欠连天,起个早,都带着双眼的黑眼圈。不管娘家有没有疼爱你的人,不管娘家还有谁,只要是有家可回,那都是归心似箭,只不过,能在家里待多久,那才是你对这个家的真感情。姬雪儿自从季风建国带着季昭被送到京城,就再也没回去过祥州,祥州在自己的记忆里就是家的味道,是自己最美好的年华,如果这一切不被这政治取代,那该有多好,自己就当一个相夫教子的寻常人家媳妇,幸福感是不是要比现在来的多些。坐在车上的姬雪儿,想着自己的过去,想着自己的现在,回家的心似射出的箭,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又兴奋又紧张又无奈又向往,兴奋的是自己终于能回到那个生自己养自己的地方,回到那曾经属于过自己的地方,紧张,不知道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自己喜欢的地方还在不在,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还在不在,自己在乎的人还在不在,无奈,本就不应该回家,家兄一封家书,舅舅寿诞也就是个幌子,不知道又要做什么紧要的事情,这也算是被逼,向往,回到家会是什么感觉,还有之前的感觉吗?这也算是衣锦还乡,但不知道为什么,除了这几种情绪,唯独没有很多高兴,有时候,真想自己就待在那深宅大院的皇宫内宅里,谁也不见,谁也不管,只过好自己的日子,当一个人,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孤独,回到什么地方都不是家,只是一张睡觉的床铺。姬雪儿的心情不够美丽,天公也不作美,一场雨,下的看不见远方的路,车仗无法前行。
“娘,这雨太大了,跟本走不了了,我们去前面找个地方暂时躲避一下吧。”季昭自己出去的时候虽然很不羁,但是在他娘面前就是个孩子,虽然极力的想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但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个孩子,这说话的语气跟平时都不一样。
“昭儿,听你安排吧。”姬雪看见身披蓑衣也已经快要湿透的季昭心痛的说。
“那昭儿去了。”季昭去招呼人,寻个地方暂时歇息。
这天也怪,不歇脚也不停雨,刚找到歇脚的地方,这雨就停了,风雨过后总会有彩虹,这次,彩虹加大太阳,甚是美丽,再加上这雨后的空气很清新,感觉心情都好多了。
“娘,刚才侍卫来报,前面去建州的一座桥塌了,车过不去了。”季昭跟姬雪儿说道。
“没有别的路了吗?”姬雪儿当年来的时候就是走的那座桥,她知道,那是京城去建州唯一的一座桥,建州再去祥州,虽然心里知道,但是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问一下。
“没有了,娘,那桥修好,要十天半月的。”季昭回道。
“十天半月,那不就错过了舅姥爷的寿诞,快差人去寻其他的路。”姬雪儿有点着急,都已经出来了,她可不想就这么的回宫,能回家一趟还是要回的。
“那就只能走劳州了,比建州多几天的路程。”季昭看来已经问过人了。
“那就走劳州,耽误几天无所谓,十天半月是万万不可的。”
“孩子遵命。”
“走吧”
姬雪儿告诉季昭,赶紧上路,这改道不是自己想的,但是天灾没人能左右,这算出门不利吗?也不好说,塞翁失马,心里的忐忑不安,从出来到现在就一直莫名其妙的存在。
“改道,走劳州。”季昭告诉侍卫。
车仗改道劳州,这劳州,大家都不愿意去,虽然离京城不是最远,但是自古就是流放之地,没有人问过,劳州现在是否还有本地人,日积月累的,可能都是罪犯,或者罪犯的后人,也可能罪犯压根就没有后人,也可能,谁知道。
这点雨,真不白下,下断了桥。下泞了路,还把姬雪儿染了风寒,高烧不止,随行侍卫为她吃了些行军药,也没有好转,只是躺在车里,两个侍女照顾着,车仗也不能快行,还怕急了病情,也只能到下一个繁华之地,找大夫医治,今天出门似乎没看黄历,不宜出行。
这京城去劳州的路,没有几个像样的地方,多是些小村小寨,也不见得有什么好的大夫,也不敢带姬雪儿去医治,虽说是风寒小症,但是医治不当,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
一匹马,后面还跟着几个人,骑马之人在车仗前下马跪拜,那地上都是泥污,这人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本就破旧的官服,再加上这泥污,更是无法入眼,后面两个更惨,直接把脸扎进泥坑,要不是怕手里的东西掉了,高举着,估计整个人都趴在泥坑里了。
“下官司马厘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大皇子。”
“你是谁?”季昭对于这直接跪倒在地的人还没听清,侍卫的刀都没有他跪的快,自然也就不抽刀了。
“下官劳州太守司马厘。”司马厘还是跪在地上,这场景,跟前些时日那风光的接胡十一进城的时候可是大相径庭。
“司马厘?哦,快起来,你有何事?”季昭想起来了,劳州太守司马厘,自大周建国就驻守劳州,说是太守,实际上就是一个大的劳城管教,没兵没马没实权,还要为大周开采矿产供税收用。
“下官得知皇后娘娘和大皇子路过劳州,特前来拜见。”
“噢?有心了,回去吧,也不过是建州的桥被大水冲断,我们临时改道劳州,母后并无去劳州之意,且这次母后为国倡导精简之道,不许任何奢靡的礼教,沿途也不打扰任何官府。”季昭在马上看着这一身旧官服的司马厘,不知道为什么,从骨子里就有点不喜欢这个人。
“下官并未是请皇后娘娘和大皇子去劳州,这劳州,也不是二位适合的地方,只是这大雨突袭,下官怕皇后娘娘和大皇子偶感风寒,特地带来接寒之汤,还有几个异域的医者,如若无事,皇后娘娘和大皇子可放心上路,司马厘在此相送。”司马厘这几句话说的,似是有心又似是无意。
“噢?你这消息竟然如此灵通?”季昭听这几句话,看来是小看了这个劳城的太守大人。
“大皇子谬赞,下官根本就没有消息,是礼部下旨,沿途官员都要准备好一切,虽然皇后娘娘不打扰地方,但是地方要负责照顾好此行,加上前几日观天,这暴雨不日而至,下官就已经在这必经之路上准备好了迎接。”司马厘赶紧回,不然这容易误会。
“你们快起来吧。”季昭一听,这司马厘也是有心,居然这么快的时间,就准备了东西和医生在此等候,以备不时之需,这还好是送药送医,这要是弄上一帮子人,这还解释不了了。
“谢大皇子。”司马厘在泥坑中站起,脸上也是泥污,后面那俩就不用看了,基本就是泥人,但是唯独手中的盒子,完好无损,连个水滴都没有。
“母后近日确实是偶感风寒,你这劳州连个像样的城镇都没有,也无法好好休息,快把你那汤水,医者,过来,给母后医治。”季昭看着满身泥污的司马厘,刚才的看不起已经没有了,因为,就这样的,连看不起都不值得。
“是,是,你们俩,还不快去。”司马厘赶紧让后面的两个人拿着东西去给皇后娘娘用,这一句话,虽然低沉,语气平平,但是后面那两个人似个什么一样,怕极了。
姬雪儿在车里听见外面叽哩哇啦的说话,头晕晕的,也没听明白什么事,侍女就端来一碗热乎乎的姜糖枣茶,还冒着热气,姬雪儿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这荒野之地,这荒凉的劳州,居然有这,自己在祥州的时候,如果自己感风寒,娘就会给自己做姜糖枣茶喝,喝完身子暖暖的,盖上被子,发发汗,就恢复了元气。
“娘,怎么样?”季昭在车窗外问道。
“昭儿费心了,为娘好多了,这荒郊野岭的,难为你了,还有姜糖枣茶。”姬雪儿虽然还有点不舒服,但是听声音,已经比之前好很多,说话也有了力气,看来这姜糖枣茶,真是解风寒神器。
“不瞒娘,不是孩儿孝敬您的,是劳州太守司马厘孝敬的。”季昭倒是没有往自己身上贪功。
“司马厘,他怎么知道……”姬雪儿本想拉开窗帘,想了想,最后还是拉开了,看见司马厘一身旧衣一身泥巴。
“你有心了。”姬雪儿看了司马厘一眼说道。
“臣劳州太守司马厘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司马厘赶紧跪拜。
“说吧,想要点什么?”姬雪儿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很有威严,这就是皇后的风范。
“皇后娘娘说到这,臣……臣果然想讨个事情。”司马厘又在泥坑里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