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可否借一步说话。”施老爷头都没敢抬。
“老朽有几句不情之请,说完,二位要杀要剐,老朽定然配合。”
“好”季重说着迈步向里面走去,严谦跟在后面。
三人来到堂前。
“老朽不知何事,但我知,施家是躲不过去了,如若施家没到杀头的罪,二位可否给施家一个赎罪的机会。”施老爷也不拐弯抹角,都这时候了,有话直说比什么都好使。
“你都不知道自己什么罪,你怎么赎?” 季重看着那老人说道。
“公主千岁,我施家祖辈都在经营生意,近些年,生意略大,公主留我性命,这施家……姓什么,还不是公主一句话。”这老人,这是要倾其所有,护家人周全。
“哦,你不姓施,还能姓什么?”季重看着这老头,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一招。
“公主千岁,赎老朽直言,施家生意多,琐碎,公主也需要个人管理是不是,我施家,就是给公主做个账房也好不是。”这明摆着说,都是你的,我帮你干。
季重没说话,看了一眼严谦,点点头。
“施老爷,你可知你所犯何罪?”严谦说道。
“老朽不知。”施老爷赶紧跪下。
“你自己看。”严谦在袖子里拿出一张纸,跟刚才在聂家拿的一样。
“这……这……”这施老爷看完,差点晕死过去,头上豆大的汗珠瞬间渗出,无论你有万贯家财,也抵不过一个谋反叛国的罪名。
“不要害怕,这事情,只有你知我知,既然施老爷愿意帮公主打理生意,那这我就收起来了,以后就都是自己人。”严谦说着,拿回那张纸,放进口袋里。
“老朽带施家全家,谢公主千岁知遇之恩。”说着就频频叩头。
“这昌州,有没有你施家,你说的算,我说的不算。”说完,季重大踏步离开了。
“恭送公主千岁。”施老爷赶紧跪拜,这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以后经营不好,估计这张纸,就是斩立决的存在。
“大人,老朽年岁已大,还望大人明示。”
“唉,施老爷,你这刚答应替公主打理生意,就老了,这可不行。”严谦说着就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刚才那张纸,就在那。
“老朽鞍前马后,定不负公主恩情。”施老爷此时也不知道该怎样了。
“你可听过二一添作五?”严谦蹲下来看着施老爷的脸。
“愿闻其详,大人。”
“你留一,作为家用,剩下的自然有人来接管,做好你的生意就好,如有半点不利。”说着话,拍着那袖管。
“大人放心,老朽明了。”
“起来吧,以后就是自己人了。这大岁数,别跪太久。”严谦说着扶起了施老爷,自己也随公主出门去了。
“爷爷,发生了什么事?”后面走出来一个年轻公子问道。
“明日你赶紧乔装坐船去漠北,不要再回来,如果有机会东山再起,不到时候你都不要再姓施。”
“爷爷,孩儿……”那公子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多年的生意经,让他知道,此时,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你赶紧和小七换个身份,现在就走,趁乱,等不到明天了,城外天宝寺长老与我有交,现在过去,拿些银钱快走。”
“爷爷……我一定回来……”那少年公子没有过多悲伤,赶紧与家丁换了衣服,趁着大公主他们没有走远,悄悄的离开了,他没注意到,后面有几双眼睛,正在盯着他。
哐当一声,大门被砸开了,说是个门,其实也就是码头的一个栅栏,没必要在拍门了,里面的人看见一群当兵的把门砸了,手里都放下活,抄起家伙事,离的近的,钢刀已经劈过来了。兵就是兵,匪就是匪,帮会就是帮会,术业有专攻,你再厉害,在群体战斗这方面,还是当兵的厉害,即使你是个厉害的剑侠,你也不一定是一群兵丁的对手,这就是好虎架不住群狼的意义所在。冲上去的几个帮众,也就只有一句勇气可嘉,这运气可不如当年航帮祖师爷黄老爷子好,这几下,就没了性命,后面的人一看赶紧都放下手里的东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是有点真打不过,二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命令,一时间,所有人都定在原地一样。
“诸位诸位,误会误会,什么风把诸位大人诸位军爷吹来了,快里面请里面请。”一个满身横肉的车轴汉子过来打圆场。
“还不把这几个江匪扔到江里喂鱼,别扰了诸位大人的兴致。”一个眼神,几个人赶紧把刚才那几个被砍死的帮众抬起来扔到江里,后面已经有人开始刷地了,看来这事以前没少干。
“你就是黄不灵?”严谦从兵丁后面走出来。
“太守大人,有失远迎,里面请里面请。”这人虽一身横肉,说起话来却圆滑很多。
“你可知我今日来你所为何事?”
“大人说是就是,小的就是一帮卖苦力的,一切都听大人的差遣。”
“好,你认字吗?”
“小人识得几个字。”
“自己看下。”严谦依然是拿出一张纸。
“大人,这定是有人诬陷啊,我航帮弟兄就是码头扛活的臭苦力,哪有银钱去资助他们。要说那乐天道,偶有几个信奉,倒是有的,但是资助一事,还望大人明察。”那人说着就赶紧跪倒在地,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抵住谋反的罪名,现在才知道,那老道死十回都死了,为什么偏偏还要加一条谋反之罪。
“明察?你觉得我是冤枉好人?这白纸黑字,人证物证一应俱全,那聂家已然全家斩首,那施家也是散尽家财,你这航帮就是冤枉的?”严谦此话一出,黄不灵这脑袋嗑的,额头都出血了。
“大人,饶小人一命,这码头,这航帮,还有这群苦兄弟,定为大人鞍前马后,在所不辞啊,大人。”
“你确定你是被冤枉的?”
“大人,明鉴啊。”
“既然是被冤枉了,那就好好的干活。”
“是,大人,小人一定好好干。”
“以后有事,报与河道,莫要自作主张,另外,我听说航帮就只会扛活和开船,其他别无技巧啊。”
“大人说的是,小的知道了,这就去与河道报告。”
“那就好,那就好。”严谦把那纸重新塞回袖管,拍了拍,翻身上马带着兵丁离开了。
“老大,怎么样,要不要动手?”
“动什么手,以后我们就踏实的在码头扛活吧,这船运河道,都还给他们,保我们不死。”
“可是我航帮经营多年,一直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这样。”
“把手下都散了吧,从此以后,航帮就是扛活,如果有人跟我们抢,我们就走,离开昌州。”
“老大,这,这怎么对得起祖师爷。我们也没犯法,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们。”
“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此一时彼一次,他们是官,我们是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唉……”
“快去办,别迟了,官府来查缴,弟兄们连路费都发不了。”
“是,老大。”
“以后别叫我老大了,我无能啊,叫我老黄就好了。”
“老大……”
黄不灵没说话,看着离去的军队,朝那人摆摆手,心说,世间从此再无航帮了。
船自兰江走,不见航帮菜,兰江水不黄,从此无大王。